不捨。
“蘇澈”我輕輕喚他的名字。
“嗯?”
“副駕駛位置上還有半袋板栗,我剝好的,你回去的路上吃掉吧!”
我其實想說些別的。
“下次幹這種事早說,我差點當垃圾扔了。”他皺皺眉頭。
火車汽笛長鳴,我抬頭仰望被燈光染成橘色的夜空。
居然,下雪了。
我想起早上我逗糖糖說的話。
這場雪花,難道是因為我的離別,他的不捨嗎?
他也仰頭看著天空,“南京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列車員開始催促我上車,我轉身和他搖手說再見,他也微笑著向我搖手。
“蘇澈,”我停下,“那天,我也在等日出。”
“哦?這麼巧。”
“嗯,這麼巧。”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戀戀不捨。
他的雙眸凝視著我,久久不語。
“拜拜。”我搖手。
“保重。”他的聲音很低,“明年見。”
列車離開南京,轟鳴聲中,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想念。
作者有話要說:
☆、淚水濺落桐花嘆息
火車還沒到站,爸爸已經在站臺上等我了。我走下車,他笑著喊我乖女兒,接過我的行李。
我眼前的這個男人瘦了很多,額角上開始有花白的頭髮,曾經那個站在我學校門口香樟樹下,西裝筆挺,風華正茂的父親正在一天一天衰老成一個事業失敗,家庭破裂,身體不好的老頭子。
縱使他犯下那麼多的錯,見到他那一刻,我的心還是軟了下去。
媽媽還是不怎麼和爸爸說話,偶爾能說幾句,說說又吵了起來。
我心疼的看著媽媽,嘆道媽媽你老了。
“還不是拜你爸爸所賜!”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是無盡的恨意。
爸爸吃過午飯便離開了家。
下午我睡覺的時候,電話很不應景的響了起來。
蘇澈在電話那頭氣呼呼的責問我,“小呆瓜,你到家了沒有,到家了也不吱一聲!”
我迷迷糊糊的對著電話,“吱”了一聲。
“小呆瓜你在睡覺嗎?”
“嗯。”
“小呆瓜你剝栗子挺厲害的,昨晚回去的時候,我又去買了一袋,剛才自己剝了幾顆,居然沒有一顆是完整的!”
“哦,等我回去我剝你吃。”我覺得我在說夢話。
“真的?!好吧,你乖乖睡覺吧!”他啪的把電話掛掉了。
晚上,我帶著南京特產鹽水鴨去找未晞。
未晞的家貼滿了大紅喜字,原來,我的姐姐,終於,要結婚了。
未晞的媽媽見到我,悄悄把我拉到身邊,“漓岸,幫我勸勸你姐姐,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麼一點新娘子的喜氣都沒有。你看看她,所有的婚慶,喜糖,請柬,酒店都是我跟她爸在忙,她除了堅持穿那身旗袍,其他的問她什麼都是隨便!哎!”
“姐姐,你的婚紗呢?”我走進房間時,她就站在視窗,望著窗外。
未晞轉身走到衣櫥前,踮起腳,從衣櫥的最上面抽出一個精緻卻落滿灰塵的盒子。她用手輕輕拂去厚重的灰塵,卻彷彿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塵封的記憶被揭開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這團紅色徹底震懾住。
那是一件大紅色的雲錦旗袍,一看便知價格不菲。一針一線無不是精細的做工,雖然經歷了綿長的歲月,卻依舊驚豔動人。旗袍中央繡著的不是鳳凰,不是鴛鴦,卻是白色的桐花,一簇簇,如過往的歲月煙塵,觸目驚心。
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結結復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