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掉了下去,她的歌聲猛然一頓,摟抱著寶寶的手臂也顫抖得嚇人,只不過,依舊很緊很緊。
澡她沒有垂下眸子看,而是緊緊追逐著落日,不厭其煩地唱著“蟲兒飛”,哪怕她的嗓音衣襟嘶啞和哽咽得唱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符,她依舊在堅持著唱。
她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在寶寶開始開口說話不久,炎熱的夏季,她都會搬一張凳子坐在院子裡,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唱“蟲兒飛”,還給他講了很多很多故事。
那個時候,唱“蟲兒飛”是件很愉快和幸福的時候,那個時候,聽著寶寶依依呀呀地唱著,她感覺自己還活著,真真正正地活著,並且還以有這樣一個兒子的存在而感到驕傲。
她記得,他經常搬來一張小凳子,撲在她的腿上,抬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望著她,然後問一些旁人聽起來覺得很無聊,但是她聽起來卻覺得是見很嚴肅的問題。
他會問:“媽咪,那些蟲兒,為什麼要飛,晚上,它們都不睡覺嗎?”
她答:“那是因為,它們白天睡覺,晚上才出來活動,找東西吃,找朋友玩!”
他會說:“媽咪媽咪,那蟲兒不是乖寶寶,它們一定不聽它們媽咪的話!”
她問:“為什麼它們不是乖寶寶?”
寶寶有些無辜地說:“因為寶寶晚上不睡覺,媽咪就說寶寶不是乖寶寶,還會不要寶寶!”
她有些無語,但是,卻伸手把他抱緊懷裡,耐心地解釋道:“寶寶聽媽咪的話,媽咪怎麼可能不要寶寶呢?媽咪最愛寶寶了,怎麼捨得不要寶寶呢?蟲蟲和我們不一樣,有的蟲蟲只有晚上才能出來,你看見沒有,那個閃閃發光的蟲子,它叫螢火蟲,螢火蟲只有晚上出來,才能讓別人看見它的光芒,白天出來,大家都看不到了!”
寶寶聽得很認真,他眨巴著無邪的大眼,想了想,半天才繼續問道:“那蟲蟲晚上出來玩,出來找朋友,那蟲蟲有沒有和寶寶一樣,沒有爹地的?沒有爹地的蟲蟲,會不會去找爹地?還是和寶寶一樣,沒有去找爹地?!”
……
若惜一邊低聲唱著歌,一邊回憶,她赫然發現,雖然和寶寶在一起的時間才短短的八年,但是他所留給自己的回憶,確實她花一輩子的時間都回憶不完的。
當最後一縷陽光從天際消退下去,若惜嘴裡的歌聲,才慢慢隱退下去,而越來越大的嗚咽聲從嘴巴里溢位,在黑夜裡無限地擴大。
若惜緊緊地抱著徹底沒有溫度的寶寶,她把頭緊緊地埋在他懷裡,死死抵咬著嘴唇,想要唱歌,滿足他最後的心願,可是,她發現她一個字都唱不出來了,她的心被濃濃的恐懼、痛苦和絕望填滿,讓她再無暇他顧。
她的寶寶沒有了?!
她的寶寶沒了……
她的寶寶……
若惜抱著寶寶,緊緊地抱著,彷彿恨不得將他小小的身體摁進她的身體裡,這樣就沒有人,沒有誰可以把她的寶寶帶走了。
“寶寶……寶寶……”若惜情緒失控地大聲喊道,她嘶啞絕望的哭喊聲在整個山頭撕心裂肺地響起,“不要離開媽咪……寶寶……媽咪在這裡,不要離開媽咪……”
“寶寶,媽咪好愛你,好愛好愛你,你怎麼捨得離開媽咪!!”若惜失聲痛哭起來,她抱著寶寶,垂下眼眸,在黑夜裡深深地打量著他的小臉。
夜,很黑!但是,她卻將自己的孩子看得一清二楚。
若惜理了理自己被寒冷的夜風吹得無比凌亂的頭髮,低頭,一遍又一遍、萬分捨不得和萬分心痛地親吻著懷裡的溫度早已經褪去的小臉。
她吻了他的額頭,再吻他的臉蛋,再吻他的鼻子,再吻他的嘴唇……
若惜就那麼捨不得地吻著,因為她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