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為主帥的北府軍確是明智之舉。因為在北方,謝玄這人不顯山不露水,名不見經傳,必然會加重秦軍本來就存有的輕敵之心,會認為晉朝居然昏庸至此,放著精銳的荊州軍不用,卻任人唯親,派一個世家紈絝子弟來打仗,最多不過是趙構之流,勝利對秦軍而言,更加唾手可得。其實,卻不知安公此舉,不僅是舉賢不避親,而且還有麻痺對手的深意,如此一來,謝玄將有機可乘,北府軍勝利的機率也會大大提高。”
朱序聽到此時,臉上不禁露出佩服的神色。這等算計,一一解釋起來,理解尚有些費力,而以謝安一介文臣的身份,竟能遠慮至此,這和苻堅此番匆忙舉兵的手法比起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容樓一口氣說了這許多,便稍稍緩了口氣,頗為瀟灑的笑了笑,道:“現在,就等朱將軍的決定了。”
朱序聞言,不禁苦笑了一聲,道:“我現在若是告訴你,我願全力助晉軍抗秦,你如何確信我不是詐你呢?”
容樓淡然笑道:“你可以騙得了我的人,卻騙不了我的劍。我的劍,已達劍心通明之境,你若心中有鬼,我劍上必有反應。這聽起來有些玄,卻不知你信是不信?”
朱序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容樓,只覺容樓此言一出,身上立時有森冷的劍氣瀰漫而出,整個人變得就象是一把出了鞘的寶劍。但是,他的氣勢卻又深沉如高山大海,難以揣度,面上的笑容卻又帶著幾分溫暖。朱序見狀,心裡雖然覺得容樓此語頗為玄乎,但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朱序略一沉吟,道:“安公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安公力排眾議,我遠在建康的妻兒早就在我城破降秦之日做了刀下之鬼。此等大恩我朱序永世不忘。就算為了安公,我也蹈死無悔。不過,我手下無兵無卒,不知道又能做些什麼?”
容樓一笑,道:“關於這一點,現在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倒有一個計策。屆時,只要將軍向苻堅請命,前來晉軍營中勸降,苻堅好大喜功,又對自己的仁政十分自負,必會應允。那時候,我們便可商訂出一個詳細的計劃來。”
朱序聽得心頭直冒冷氣,只覺此人看似隨手的一些小計謀,無不切中苻堅的弱點,心思之敏銳,判斷之精準,簡直駭人聽聞,忍不住問道:“此計妙極了,是你想的?”
容樓不經意的聳聳肩,道:“是呀,怎麼了?”
朱序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問道:“說了這麼久,我還沒有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像你這樣的人才武功,早該威名遠播了,我怎麼會居然不知道?我晉人中,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位英雄人物?”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還有,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你的那把劍好象謝玄手中的名劍‘芙蓉’。”
容樓微微一笑,道:“這劍正是‘芙蓉’,我同謝玄實為好友,所以互換了兵器。”
接著,容樓又道:“我本非晉人,姓容名樓。其實這次,本應該是謝玄將軍親自來的,只是我適逢其會,越庖代爼而已。將軍自然不會聽過我這號人物。”
朱序“啊”的一聲,道:“你就是容樓?!”他嘴巴半張,就再也合不攏了。
容樓見他如此表情,想必是在秦軍中聽說過自己,所以也就不再多言。
片刻後,朱序問容樓道:“容將軍打算何時回程?”
容樓笑了笑道:“我信已送到,你的回覆也收到了,馬上就可以回程。”
朱序搖頭,道:“我聽聞這幾日都陰雨不斷,氣侯惡劣,不如你暫住我府上,待幾日後天氣睛好,再方便上路。”
容樓搖了搖頭,道:“不必了。秦軍大舉壓境,我還要趕回去,時間緊迫,就不作逗留了。”說完,他轉身便要離去。
朱序又道:“你這一身衣袍溼透,至少也該換一下。”
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