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美,只是極為妖異。
睽君也是要行走於人世的。可是他卻彷彿完全不在意,他並不將自己的形貌完全隱匿起來,而是展露在人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睽君的力量之強,遠遠超出人的想象。
睽君也從來不遵守任何規則,包括那高高在上的天道,他是混沌,一切的規則到了他這裡,都變得曖昧不明。
睽君只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湛露想象過很多睽君的樣子,唯獨沒想過他居然是這樣的。他的樣子並沒有湛露之前想象得那麼嚇人,然而湛露仍然覺得他比什麼都可怕。
他來這裡,是為了要把明夷君帶走的。
她睜大了眼睛看睽君,睽君注意到她的視線,轉過頭對著她:
“你就是明夷的……”
他一時之間沒想出該說個什麼詞兒,垂首低低笑了。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
“莫要驚惶,將來我保證把他囫圇個兒地給你送回來就是了。”
湛露被他窺破心事,臉上一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睽君向她走近,湛露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瓶子,送到了她手上:
“你我初次見面,我沒有東西可以送你。只有這麼一點微末的禮物,雖然並不值什麼,對於人類來說,卻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藥物。你把它收好,以後或許什麼時候能用得上。”
湛露雖然害怕睽君,卻也知道他出手相贈的絕不是普普通通的東西,連忙謝過,珍重收好。卻見睽君又轉向明夷君問道:
“明夷,該走了。”
明夷君卻沒有立即離去,只是說了聲:
“睽君再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事情未曾做完。”
明夷君來到湛露的面前,她的頭髮梳了一半就散開,此時顯得非常凌亂,樣子有點可笑。明夷君伸出手,拿出一柄玉梳,替她梳起了頭髮。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插在她的髮間輕輕梳攏,刮擦著她的頭皮,溫暖而柔和,讓她覺得面頰上有些發燙了。
他是未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的,因此他的手指雖然很靈活,梳起頭髮來卻顯得有些笨拙,她鬢邊的碎髮從髮髻的邊緣散落下來,他也不著急,只是慢慢用靈巧的手把那些碎髮重新梳上去。
終於,一個簡單的髮髻綰好了。明夷君將那早就準備好了的玉笄插在她的髮間,鬆了手,看著她笑了一聲:
“真好看。”
只不過是換了個髮型,她就完全變了一種樣子了。孩童的稚氣似乎隨著綰起的髮髻而消失了,雖然她的眼底似乎還帶著點害羞,可是此時站在明夷君眼前的,確實已經是個身材窈窕的成年女子了。
他把唇湊到她的耳畔,就像他從前經常做的那樣,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道:
“如果不是我現在就要走,我真想……”
明夷君到底想要做什麼呢?他沒有說。他只是帶著那有些惱人的笑看她,可湛露的臉頰卻紅了。她低著頭,聲音也是低低的:
“我在這裡,等著郎君回來。”
明夷君卻搖頭:
“經過今天這一場鬧,恐怕你在這裡也待不下去了。今日待我們走了,你就也收拾東西離了這裡吧。你放心,待我辦完了事,天涯海角,我總歸能尋到了你。”
湛露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發紅,她抿著嘴唇,過了好久,才輕輕點頭:
“天涯海角,滄海桑田,我等著郎君來找我。”
明夷君又是一笑,這笑彷彿不是他平常的那種笑了,他的笑裡面似乎透著些哀傷。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轉身離去。
睽君在門口等著他們惜別,並沒有顯出不耐煩的樣子。不過他看見明夷君出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