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靈氣的強度……確實大不如從前了。”她停了停,又問,“主上……之前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明夷君搖了搖頭:
“無非是天道罷了。你剛剛修成人形,年紀尚幼,只知道修煉便可以增長道行,年紀越大,道行越高。卻不知月盈則虧,水滿而溢。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本座當年法力無邊,天道自然要壓制一二。”
明夷君回想起當年風光,不覺嘆了一聲:
“本座的法力於兩萬年前達到極盛,當時志得意滿,只道天下將盡納於本座之手。不想一萬八千年前,玉皇參透無極大道,開闢天庭,扶持天官神將,其後本座的法力便日益衰微,漸至於此。天道如此,非本座一人之力可以更改。”
阿箸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聽明夷君又道:
“本座當年讀《易》,看到乾卦之中若是六爻皆九,便喚作用九,卦辭為‘見群龍無首,吉’,意思是說,各方勢力相當,無人為首,此合天道,則吉。如今四方勢力皆弱,唯有玉皇天庭勢力雄健,此事……唉,不說也罷。”
明夷君說到一半,就不再言語,阿箸揣摩他話中含義,不覺大驚失色:
“主上的意思是……有人暗中纂改天道?”
明夷君微微搖頭,阿箸明白天道不應妄測,自悔失言,也低了頭不敢再說。
房間中陷入尷尬的沉默,明夷君提起天道,驀然勾動他回想起兩萬年前事。他生於千萬年前,於時間的滄海中踏浪而來,兩萬年於他也只彷彿一須臾。想起那時驚心動魄如在目前,明夷君心中一陣煩亂,擺了擺手,阿箸默默退出了房間。
他愣愣怔怔地,眼前所見似乎已經不再是破舊的酒肆房間,而是兩萬年前那場大戰的場景。眼前金光燦爛,神佛滿天。而他狼狽敗走東南一隅,幾乎失了性命。
他不知看了多久,於眼前的金光之中,於那滿天神佛之中,他看見一個穿著深紅衣衫的少女手裡捧著酒罈站在他面前。
他晃了晃頭,幻覺盡消,只餘下那少女站在昏暗的屋中。一時間,他竟不知今是何世,不知眼前的少女是何人。
他遲疑著,恍惚著,開口問了一聲:
“你……”
湛露把酒罈遞過去,言笑晏晏:
“郎君要喝酒嗎?”
她的聲音如鶯語瀝瀝,婉轉動人。明夷君稍微回神,伸手接過酒罈,一仰頭便喝了半壇。
此乃高粱所制燒酒,其味芬芳濃郁,勝過瑤池佳釀,頗能解憂。
明夷君酒量本來極大,然而此時憂思滿腹,喝了這半壇酒,竟覺得微醺。
此時正值八月,雖然已是秋天,天氣仍顯燥熱,明夷君飲下此酒,只覺得彷彿飲下了一團火,一直燒到胃裡,熱得他有些難受,索性伸手往身上一扯,扯鬆了領口,露出白玉似的胸膛,連腰間繫的絲絛也散脫開來。
湛露見他這般,驚慌失措,連忙轉過身去,以袖掩面,不敢再看。可她的心裡卻彷彿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對她說他並非人類,就算是看一看他胸膛,也沒什麼打緊。
他抬頭見眼前少女用衣袖遮著臉,卻又露出半隻眼睛偷看他,深紅色的衣袖襯得那雪白的小臉更顯嬌嫩動人。
他不覺伸手扯住她衣袖,用力一拉。湛露被拉得向前踉蹌了兩步,撲倒在他榻邊,臉頰挨在他身上。她又羞又惱又怕,掙扎著要起來,卻被捉住了手腕,難以脫逃。
湛露逃不掉,只有仰起頭看他,只見他把酒罈放到一邊,神情無喜無怒,那一雙鳳目有些迷離地看她,似乎在盤算著些什麼。
湛露知他是醉了,低聲哀求:
“郎君醉了,我去給郎君煮碗醒酒湯喝吧?”
他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