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來見呂光就有心理準備他會說羞辱人的話,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我偷眼看羅什,見他面色有些發白,卻昂著頭一聲不吭。暗自憋住氣,誰叫我們是弱勢群體。
呂光對我看了幾眼:“看來法師還是喜歡漢家女子的小巧溫柔,跟呂某人一樣呢。呵呵,呂某在長安的府邸裡,也收藏了不少漢女,日後法師有機會去長安,定要送幾個給法師。”
羅什還是沉默,嘴角緊抿,腰桿挺得筆直。雖然穿著俗衣,眼裡的淡定從容,渾身的飄然氣度,讓氣焰囂張的呂光似乎也矮了幾分。
看羅什一直不說話,呂光強自咳嗽了幾聲:“法師這幾日就在宮裡好好歇息吧,該用的該吃的,呂某絕不虧待法師。”又假惺惺地做關切裝,“對了,法師現在還缺什麼麼?”
羅什微微一鞠,雙手合十,不卑不亢:“羅什離寺已久,心中掛念。呂將軍若放羅什回王新寺或雀離寺,羅什感激不盡。”
“法師無須著急回去。呂某還有很多佛法問題想請教法師呢。”
“呂將軍的佛法問題,非是羅什能解。”他面色凌厲,用毫無商量餘地的口氣回答,“羅什是出家僧人,不理俗事。呂將軍羈縻羅什也只能讓羅什破身戒,羅什向佛之心,卻非是呂將軍能破。呂將軍所望,更非羅什力所能及,望呂將軍早日打消念頭。”
我心底疑惑,難道呂光逼他破戒,不是一個賭注那麼簡單?來不及細想,抬頭看羅什,給他一個眼神,希望他不要激怒呂光。
呂光果真動怒了,剛大聲嚷嚷出“好你個……”就被一旁的呂纂拖住。呂纂對著呂光耳語幾句,呂光的臉色陰晴不定,喘了半天粗氣,終於平息下來。
“法師這幾天累了,還是先好好休息。”他的語氣聽上去並不友善,“昨夜法師助呂某贏了你前王舅後宮美女,等會呂某挑幾個姿色豔麗的,送給法師。”
羅什看了我一眼,對著呂光再微微一鞠:“呂將軍不必費心。羅什修行多年,清心寡慾,無須任何別的女子。”他頓一頓,再添一句,“還望呂將軍善待那些女子。”
呂光哈哈大笑:“法師還真是悲天憫人啊。”對我又看了看,“這龜茲漢人女子甚少,日後呂某找到合意的漢女,再給法師送來。”
羅什鐵青著臉,不再答話。
“羅什,呂光與部下的賭既然已贏,為何還要繼續囚禁你?呂光到底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回到我們之前待的房間,確認無人能聽到,向他問出從見呂光後一直盤旋在腦中的問題。
“艾晴,你可知道秦國與晉國大戰落敗之事麼?”
我當然知道,恐怕沒幾個中國人不知道淝水之戰的。直到淝水之戰前夕,符堅還是十六國曆史上最為成功的君主。論疆域,之前統一過北方的石勒只能自嘆不及;論品性,他在暴虐之君眾多的十六國中算的上是屈指可數的仁義之君,論民族政策,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時代,他的方針的確緩和了民族間的仇殺。可是一場淝水之戰,把本來形勢一片大好的前秦,徹底葬送了。
這場奇怪的戰爭就發生在我現在所處時代的前一年,公元383年11月。這是中國歷史上軍事力量差距最為懸殊的戰爭,雙方的軍事力量對比為:87:18。整個過程的荒唐程度出人意料。勝者既無勝的把握,也無法說明勝在何處。敗者輸得稀裡糊塗,龐大的前秦頓時土崩瓦解。
呂光出征西域是在公元383年正月,淝水之戰當年年初。他沿途一路打過來,先征服焉耆,再於384年攻入龜茲。其實西征在符堅朝中引起過很大爭議,許多大臣認為不宜勞師遠征,而且對晉朝用兵在即,分散兵力並不理智。可是太過順利的符堅想建立秦皇漢武的功績,而且認為自己的力量足以對付晉朝。如果沒有這場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