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木桶往跑出來看好戲的小二手上一丟,忿忿說道:“下次那三個死三八要敢再來,就拿馬糞砸她們,聽到了沒?”
若非小二眼明手快,恐怕就要被木桶內剩餘的尿液給沾個正著,再瞄瞄沈大娘火大的表情,他怎敢應聲不?
“是!小二記得了,下次再來,我一定會拿馬糞砸過去。”可是……馬糞髒死了,他真要去挖那些馬糞來砸人嗎?小二覺得亂噁心地暗忖著。
沈大娘回頭打算去將自個兒的手洗乾淨時,卻發現沈憶萍一臉木然地站在原地。光是看到那神情,不消多想,女兒顯然已經受到傷害,沈大娘不住地輕嘆口氣,隨後,將小二身上的衣物當做抹布,一雙手便往他身上擦去。
這一擦,可讓小二一張臉像是不小心吃了黃連似的,而站得較遠的章伯,則朝著他惡質地謔笑一番。
沈大娘走近沈憶萍身邊,輕聲地說:“你曾說過世間最痛苦的事,不是謠言。”
沈憶萍臉上依然木然,那雙稍嫌渙散的眼眸,則慢慢地移至她孃的身上。
沈大娘懊惱地說:“你是我的女兒,我後悔曾經教你金錢至上,唯有大筆的錢財方能保障生活的觀念。如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去面對它。我相信我的女兒,絕不會被這樣的把戲給打倒,別人不相信你沒關係,但為孃的絕對相信自己的女兒。”她既堅定又若有所指地對著沈憶萍說。
沈大娘的這番話,就像是顆石子掉進水塘,在沈憶萍心中泛起圈圈漣漪,那溫暖的水波,就這麼將她緊緊地包圍住。
彷彿方才及兩年前在自己心底所留下的創傷和疙瘩,如今正逐步地消逝。
就在她們兩母女目光無言交流的此時
“客倌,請問你要用膳還是住宿?”臨時充當小二哥的章伯,對著進門的客人招呼著。
沈大娘則安撫地對著沈憶萍微微一笑,“先進去洗把臉,等你心情穩定後再出來,不然你這張要死不活的表情準會把客人給嚇走的。”她半開玩笑地邊說邊將自己的女兒往後推。
而臨走前,沈憶萍湊巧地瞥見那人,而那人也正巧在打量著自己,只是……
那雙眼晴似乎在瞬間閃過了一道紅光,令人不禁背脊泛寒……
揣著雜亂的心情,沈憶萍告訴自己,一定是為了剛才的事,所以疑神疑鬼看錯了,人類的眼睛絕不可能忽黑忽紅……
“哈啾!”坐在窗邊的沈憶萍,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不斷地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該暫時搬離這兒的沈憶萍,一個噴嚏才猛然發覺,外頭飄落的雪片已漸漸地大起來了。
看著紛飛一片緊跟著的雪花,沈憶萍警覺自己若繼續開著窗子坐下去,不必等到半夜,肯定會發高燒。
沈憶萍連忙將身前的那扇窗子關了起來,可是才闔起那扇窗,卻聽到外頭傳來章伯的吆喝聲,及沈大娘的巴結聲。
柳眉一皺,沈憶萍好奇地再將窗戶開啟,朝發聲處望去。
“你不是一走就不回來了嗎?現在又想吃回頭草啦?還說什麼要解釋,結果根本就是騙人的。”章伯邊罵邊想將那人給推離後院。
而沈大娘則大力地拍著章伯的手臂,並板著臉說:“老章,你給我閉嘴。”哪知頭一轉向那人,臉上的神情馬上變得餡媚,“英俊的公子,我是憶萍的親孃,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呀?”
那人還來不及回答,便又見到沈大娘掩著嘴呵呵直笑,“憶萍果然跟她娘一樣有眼光,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養眼……”她低聲嘀咕著。
那人古怪地打量著沈大娘,“大嬸,敝姓古,叫天翔。”
“大娘,你怎麼可以這樣,是他害了小姐的,今早的事難道你忘了嗎?”被沈大娘狠狠一捏,迫不得已收手的章伯,抗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