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確有被人盯梢的感覺,尤其是唐餘二人約鬥及婉玉外出後的那晚,這種感覺更為真實,忽然又聞到沐青蘭身上的淡淡馨香,這才想起便是易婉玉外出那夜暗中潛伏之人的氣息,不禁大吃一驚,道:“真的是你,你……你為何跟蹤我?”
沐青蘭突然滿臉紅暈,羞不可抑,垂下了頭,低聲道:“起初我只想還以顏色,回報你當日對我的‘教訓’,後來卻察覺到一些事,只想能暗中幫助你!”秦川道:“甚麼事?”沐青蘭道:“秦大哥,你先彆著惱。我發覺我爹正在設局來引你入彀中,想要害你。你是個好人,跟唐餘兩人不同。我知道爹爹一向的手段,要麼唯我所用,要麼斬草除根,絕無可能有第三條路!”
她一雙盈盈妙目凝視著秦川,嘆道:“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知道以你的品行,便是死,也不會任由我爹爹擺佈的!換言之,你只有死路一條了!”
秦川只聽得驚心動魄,道:“你,你說令尊會殺我?怎麼可能?”
沐青蘭嘆道:“秦大哥,我敬重你是個好男兒,所以今日帶你來此,實情相告。我雖已知爹的意圖,卻不知他將會使甚麼手段對付你,你已禍在眉睫,所以請你速速設法逃去吧!”
她見秦川兀自將信將疑,咬著唇皮,道:“我爹的江湖身份我不太清楚,我猜可能跟魔教有關。周府的九十二條性命和百戲幫那些人都是他殺的;打傷百里幫主的也是他;段七卜六那夜從楊姨那裡回來,半路即被他抓住,脅迫他二人陷害你,再騙東方權來追殺你,害你走投無路,他才好掌控於你。只是後來被一名白衣人攪局,他一直懷疑那人十九是婉玉姑娘。”
秦川面露驚愕之色,失聲道:“原來那個青衣蒙面人真是你爹!”
沐青蘭臉色蒼白,閉了閉雙目,雙睫輕顫,說道:“收伏雙蜂后,黃蜂幫也已變成我爹的棋子。沈春不願就範,才被我爹設了機關,讓許直放假訊息,誆騙其至杏林谷,再假眾人之手將之除去;各大幫派之變,皆由我爹一手策劃;在漢中那座廢宅內毒傷你腿腳的莫非邪跟我爹是一夥的,他故意將殺人之事攬到自己身上,意在讓你以為錯怪了我爹,真兇另有其人,其實周宅滅門之時莫非邪根本不在成都。”
她說到這裡,見秦川仍是將信將疑,嘆道:“還有,婉玉姑娘也是他讓楊姨安排以美色引誘你的,本是個‘美人計’,只是出乎我爹意料的是‘玉美人’原來並非尋常的風塵女子,而且還愛上了你!”
秦川只聽得膽戰心驚,手足冰冷,實想不到沐長風會是這種人,呆了半晌,顫聲道:“你爹為甚麼這樣做,為甚麼大家都沒有察覺?”
沐青蘭將下巴輕輕揚起,面現憂色,苦笑道:“秦大哥,你說過‘父不言子之德,子不言父之過。’‘天下間做父母的縱有千般不是,做子女也不應如此不孝!’這些話我都記住了。可是你知道麼,‘知父莫若子’,自我幼時我娘便告訴我爹的為人和手腕。我爹表面上率性放誕,有時還瘋瘋癲癲,其實他工於心計,做事從來滴水不漏,東方道長和百戲幫的人都自然尋不到絲毫破綻。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這個做女兒的唯一知道內情了。看樣子,我這輩子註定要做一個不孝女了!”
秦川望著她雪白秀美的臉蛋,心中五味雜陳,暗道:“原來真讓玉妹猜對了,沐長風才是真正的兇手!”問道:“你爹為甚麼這樣做?他究竟想幹甚麼?”
沐青蘭吁了口氣,道:“我爹的真正身份我雖不知,但他的野心極大,吞併各大門派那是遲早之事。據我所知,蜀中唐門、青城派、黃蜂幫等幫會門派皆已臣服在我爹腳下,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秦川聽她說到這裡,聲音中帶著種說不出的悽婉之情,不禁心下惻然:“她爹爹是這種人,卻又讓她情何以堪?”道:“沐姑娘,你為甚麼告訴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