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天水給太陽潤潤嗓子,一會兒的功夫,多大的雨都不留下痕跡了。很適合思考,一個人呆在這裡斷然能夠想明白一些事情的。不過想明白什麼事情呢?別急。急什麼。慢慢想好了。
布魯斯歪在床上。對過窗洞裡那黑女人的身體猶如一片搖曳著的新鮮芭蕉葉……彷彿只要畫出這樣一片樹葉,就可以精確反映這女人的本質了。或者也可以畫一片飄搖的樹葉託著咖啡色黑人美女一路北上的畫面。哦,假設真畫了,就可以再接再厲,把它賣給新奧爾良某個婦女聯盟組織,弄點兒錢來支撐自己無所事事的生活。反正畫上的女孩兒不會猜到自己的身體被畫者拿來幹了什麼勾當。說起賺錢還有個辦法:把黑鬼勞工那線條柔和的狹窄肋腹畫到樹樁上,寄給芝加哥美術學院或者紐約安德森畫廊紐約藝術市場上著名的畫廊。……譯者注。在布魯斯逗留的這個地方,花五分錢就可以買杯還算地道的咖啡;同樣這些錢,在芝加哥就只能買到彷彿來自泔水缸的神秘液體。這個現象告訴我們:其實黑鬼很懂過日子。他們的生活給人一種大而甜的意象。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愛唱歌。南方的黑鬼多少能夠得到一些白人血統。“北方佬挺好用的。”他們這樣說。你還記得高更回到自己的小茅屋時,等在他床上的那個苗條的咖啡色姑娘嗎?最好還是去看看那本書。他們叫它“諾阿…諾阿”。還記得房間裡那種“咖啡色”的神秘主義氛圍嗎?女孩兒的髮間,畫家的眼裡,到處瀰漫著異域氣氛。法國畫家在黑暗的房間裡,在這令他訝異的氣氛裡雙膝跪地。這難道是愛嗎?不可能!也許只是令人訝異的陌生感罷了。
信馬由韁地想好了。急什麼。
白一點,再白一點,灰白色,土白色,當然咯,不免會留下厚嘴唇這樣的特質,這沒法子。
也有失去了的特質。比如生來為了舞動的身軀。
布魯斯躺在每月五美元的房間裡。遠處,寬大的香蕉樹樹葉在熱風裡搖曳。他想起黑鬼問詩人的那句話來。白種詩人到什麼時候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走路那麼軟綿綿地好看,為什麼我們看到太陽就能笑得那樣真誠?
嗯,再睡一會兒,別急。等睡醒了,去小街上喝咖啡吃麵包卷。只要五分錢。順便看看惺忪著睡眼從船上走下來的水手。也看看又老又黑的女人混合著白種女人一起去市場採購。他們互相熟識,白女人,黑女人……慢慢來。別急。
就像輕歌……和著緩慢的舞蹈……那樣不緊不慢的。男人躺在水邊碼頭上,五美元一個月的廉價旅館裡。天氣奇熱無比。別急。得把浮躁從身體裡驅除乾淨。然後才能順利思考,才有希望讓生命之歌在體內復活。
要是湯姆·威爾士在就好了。要不給他寫封信?不,還是算了。等過些時候天冷了再回北方去看看也不遲。然後也許再回來,還呆在這兒整天發呆,看人走來走去,聽他們說話。
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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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 第十一章(1)
第十一章
“週六晚上,老婆給做晚飯的時候,我就在邊上抽菸鬥。”
點上爐火,蓋上鍋蓋
媽媽給我做麵包啦
但是斑鳩犬啊
我就是不給你我的果凍卷
噢,我的斑鳩犬啊
我就是不給你,我的果凍卷
***
禮拜六夜晚的舊港。斯龐齊正收著工,布魯斯在近旁依樣畫葫蘆地模仿著。“刷子就直接放在這兒,禮拜一早上接著用。”斯龐齊說。
斯龐齊一邊收拾一邊哼小調,他總極為細緻地把瑣碎的工具收拾得有條不紊,十足做工人的天分。
對於不細緻的男人,斯龐齊的評價是:我恨他們。
斯龐齊另一邊,臉色陰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