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各自檢視自己的主子,懷恩道:「萬歲爺,是奴才糊塗,應該早來接應您才是。」
銀硃卷著帕子給頤行擦臉上殘餘的血跡,愧疚地說:「主兒您受苦了,餵了這半天的蚊子……」
頤行說不要緊,把玉碗抱在懷裡,反正不虛此行。要回寢宮去了,向皇帝蹲了個安道:「奴才謝萬歲爺幫襯,明兒得閒,再上養心殿給您請安。」臨走不忘叮囑懷恩,「回去拿藥好好給萬歲爺擦擦,野蚊子多毒的,千萬別留了疤。」
懷恩連連道是,弓著腰目送老姑奶奶邁出了宮門,方回身伺候皇帝回養心殿。
先前昏暗看不真周,等進了暖閣才檢視明白,皇帝兩條胳膊上星羅棋佈被咬了十來個包。懷恩都驚了,「三所殿的蚊子好厲害的口器,能扎穿袖子,咬著您的肉皮兒。」
皇帝沒說話,自己拿薄荷膏細細擦拭被叮咬處,擦完了蓋上蓋兒,沖柿子吩咐:「把這個給純嬪送去。」
大夜裡的遞東西,其實是件挺麻煩的事兒,好在御前的人有腰牌,來去能省了記檔的手續。
柿子將薄荷膏送到的時候,銀硃剛伺候頤行出浴。含珍替主子謝了恩,將柿子送出殿門,回身便見主子臉上頂著個大包,懵頭懵腦說:「咬著我的臉啦,明兒腫起來,可怎麼見人吶。」
含珍忙把她拉到燈下,小心翼翼替她上了一層藥,再問她怎麼樣,只說是涼涼的,不癢了。
後來上床倒頭便睡,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夢裡自己和皇帝為爬宮牆的事兒爭執不休,皇帝說「朕在上,你在下」,她一腳踹了過去,「本宮在上,你在下」。後來拉扯,又發展成了互毆,她把對皇帝的怨念全都發洩出來了,手腳並用拳打腳踢,嘴裡大喊著「我忍你很久了」,把皇帝揍得披頭散髮,鼻青臉腫。
上夜的含珍聽見動靜,忙打帳過來看,老姑奶奶已經滾到床沿,就差沒摔下來了,忙壓聲喊:「主兒……主兒……您給魘著了嗎?」
頤行這才醒過來,哦了聲道沒事兒,「打架來著。」扭身滾到床內側,重又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臉上那個蚊子包已經不腫了,只剩芝麻大的一個紅點,拿粉仔細蓋上兩層,基本看不出了。含珍替她收拾停當,銀硃陪著上永和宮去請安,路過乾清宮的時候她還是習慣駐一下足,可是再看御藥房方向,心境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無端透出一點感傷來。
銀硃牽了牽她的袖子,「主兒,別琢磨了,走吧。」
頤行笑了笑,「就是覺得欠了人情,沒能報答,怪對不住人家的。」
銀硃說:「其實憑夏太醫和皇上的交情,用不著您報答,皇上提拔他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這麼想來也對,皇上之所以不給他加官進爵,也許是有旁的原因。夏太醫既然和她劃清了界限,那往後她就不操那份心了吧!
吸口氣,快步趕往永和宮,人已經來得差不多,就差她一個了。頤行進門笑著向貴妃蹲安,「我今兒來遲了,請貴妃娘娘恕罪。」
貴妃頷首,微揚了揚下巴讓她落座,不過視線卻停在銀硃身上,笑著說:「今兒不是含珍伺候?永壽宮如今有幾個大宮女來著?要是人手不夠,再讓內務府添置兩個。」
其實貴妃的用意她明白,哪裡是要給她添人手,分明是想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銀硃身上。
這是銀硃頭一回陪她上永和宮,既來了,少不得要和恭妃、怡妃碰面。那兩位主兒可是因責罰銀硃挨過禁足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自然會想盡法子給她們上眼藥。
頤行在座兒上欠了欠身,「多謝貴妃娘娘,我跟前人手夠了,再添亂了規矩,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兒。」
怡妃哼笑了一聲,「依著妹妹的榮寵,就是再升一等也是眼巴前的事兒,說什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