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從崇明跳過來的部隊打出了江北抗日挺進總隊的番號,明擺著是想壓住江北抗日先鋒大隊。張寶成豈甘寄人籬下?一場曠日持久的摩擦開始了。今天你吃我一個小隊,明天我殲你兩個班。挺進總隊英勇善戰,先鋒大隊也訓練有素。幾番衝突之下,雙方都損失了不少人。且各說各的理,都指責是對方挑起事端破壞抗戰,都宣告自己是忍無可忍自衛還擊。
抗日遊擊指揮部和保安四旅也劍拔弩張。眼看大規模的衝突即將爆發,共產黨的梁司令單刀赴會,只帶一個秘書和一個警衛就大搖大擺地闖進了北斗鎮,在內線的協助下扣押了胡旅長和幾個團長,收編了保安四旅。這個故事充滿了傳奇色彩我至少在五六本革命鬥爭*上讀到過它,幾次我都想以此為素材創作一個類似於《智取威虎山》的文學作品,無奈背景太複雜,那個充當內線的副團長原是個憲兵特務幾個月後就被槍斃了。梁司令也沒有更多地為難胡旅長,只把他“禮送出境”了事。這個故事與我筆下的主人公沒有直接的關係我還是跳過去,儘量讓小說的線索清晰些。
得到胡旅長被扣押的訊息,張寶成豎起汗毛了。他知道自己鬥不過共產黨,卻也不甘束手就擒。於是把大隊人馬一分為二:由吉加林帶六個分隊向東進駐二郎廟,他自己帶八個分隊向西進駐二道閘。張寶成以為如此佈置可以互為犄角,一方遇敵另一方即可迅速增援接應。他沒想到這恰恰犯了兵法“貴賤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離而不集”之大忌,更沒有想到吉加林已經和抗日遊擊指揮部接上頭只等著機會取而代之了。
剛過端陽節,河灘上蘆葦長成了青紗帳。聯絡官得到訊息:新四軍三縱的獨立營趕走朝陽鎮的鬼子中隊後,正向青灶港方向開過來。
這幾個月,周圍的鄉鎮都已被江北抗日挺進總隊佔據,先鋒大隊只剩下青灶港一塊地盤,再避讓也就沒了立足之地。張寶成猶豫再三,明知不敵卻也不能不以武力相拒了。他派人趕往二郎廟,通知吉加林帶部隊從三里墩繞道插到獨立營側後去,等二道閘一打響就展開兩面夾擊,把獨立營趕回朝陽鎮。
不料,獨立營走到二道閘北邊卻停下了。三個連布成散兵線,隔一條秤鉤河,與先鋒大隊的八個分隊遙遙相持著。
張寶成覺得奇怪,剛想安排試探性攻擊,側後卻乒乒乓乓地響起了槍聲。一分隊長劉軍匆匆跑過來:“報告,大隊長,是、是吉副大隊長帶人抄了我們後路!“
什麼?張寶成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遲疑片刻,他順河灘向東跑過去,伏在一座墳包後面喊:“吉加林,你想幹什麼?”
“大隊長,你做的事對不起弟兄們!”吉加林在一道坡坎後面探出頭來,“讓弟兄們繳槍吧,我們一起投奔新四軍!”
張寶成氣炸了:“吉加林,我哪一點對不起你?自家兄弟,什麼事不能商量?”
“現在商量也不遲!張寶成,抗日先鋒大隊不是你一個人的。新四軍真心抗日,老百姓擁護。再當頑固軍,大家都沒有好下場!你讓弟兄放下槍,接受改編,新四軍答應還讓你當營長!”
劉軍帶兩個分隊跑過來。
“弟兄們,別為張寶成賣命了!”是十二分隊副分隊長邱二郎的聲音,“我認識你們,槍子兒可不認識人!”
話說完,“噠噠噠”地一梭子機槍子彈潑過來。
張寶成凜凜地朝身後掃一眼:“弟兄們,你們說,怎麼辦?”
這兩個分隊都是張寶成的親信,齊聲說:“我們聽你的!”
“好!”張寶成冷冷一笑,“他們不仗義,也怪不得我不留情。——給我槍!”
一個兵遞過一支三八大蓋。
張寶成在墳頭上架起槍,喊:“弟兄們都聽著!還認我張寶成的,把腦袋伏低點。吉加林,想火拼你就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