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支燃到盡頭,蒼海將菸蒂夾在指間biu地彈遠,他拋餌準頭不行,彈菸頭兒竟爾不偏不倚正正射進垃圾筒。
&ldo;誒你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呢?養了一溜十三招,連句窩心的寬慰都沒有。甚至還覺得,&l;我爸不過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那麼多大婆都能忍,我媽咋就不能睜隻眼閉隻眼忍忍呢?&r;所以誰是白眼狼?我呀!我媽生我時遭的那些罪,算是白遭了。&rdo;
邊說他邊自嘲地笑,長睫下寶光四溢的眼眸,並不見淚光,卻有深濃的哀傷,靜靜流淌。
桑湉低道:&ldo;蒼海,你,你別這樣……&rdo;
蒼海咧嘴一哂:&ldo;我的確覺得自己很混帳。如果換作我堂姐,她會有一百種手段逼得那三兒銷聲匿跡。如果換作小漪,再不濟她也會賴在她媽身旁哄勸開解。&rdo;
桑湉:&ldo;男人心都粗,這怨不得你吧……&rdo;
蒼海點燃第二支煙,自諷道:&ldo;什麼心粗?我根本是沒心。有也是狗肺狼心。&rdo;
當現實慘烈到一定程度,任何言語上的安慰都是無謂。桑湉索性緘默,只用力反握住蒼海的手。
蒼海忍著指骨要斷掉的疼,連眉毛都沒蹙一蹙:&ldo;反正我後來跟自己發誓‐‐這輩子,無論跟誰在一起,絕不劈腿。&rdo;
再往前,是觀景棧橋,由於趕上電氣管線維修,棧橋上今夜無燈。人嘛,當然還是有,較往常畢竟少許多。
帶桑湉溜達著上了橋,蒼海把剛吸兩口的煙又biu地彈入垃圾筒:&ldo;除此我還告誡我自己,一旦被人綠了,切記要冷靜要佛系。&rdo;
桑湉:&ldo;沒事兒你告誡自己這幹嘛啊?&rdo;瞅著吧,告誡成讖了吧?並且……&ldo;你竟然會被人綠,我也是蠻吃驚。&rdo;
蒼海失笑:&ldo;有什麼吃驚的。我又不是鈔票,人見人愛得了就不撒手。&rdo;
提起這個事兒,蒼海倒是丁點兒心理負擔都木有。略頓頓,他似嘆似慨地又道:&ldo;我愛玩,釣魚一走十天半個月沒影兒。雖然不劈腿……不過當人男朋友,可不是隻有忠誠這一條就夠了。&rdo;
桑湉現學現賣道:&ldo;能睡到你還不夠?要啥腳踏車。&rdo;
蒼海噗:&ldo;你在調戲我?&rdo;
桑湉說沒:&ldo;我是覺得男人只要好睡,別的都無所謂。&rdo;
蒼海目光沉下來:&ldo;你要求還真不高。&rdo;
桑湉聳聳肩:&ldo;錢我自己能掙。安全感我自給自足。而欲|望比愛恆久。本能是最誠實的。何況兩個人在一起,能一直睡不膩也很不容易。&rdo;
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蒼海卻聽得胸悶氣短‐‐他算看明白了,小冤家一天不惹毛他幾回,她就不痛快!
棧橋越往前,光越暗人越少。撲面的風夾含著水腥氣,涼沁沁的,拂盡白日的暑意。
桑湉鬆了勁兒,但沒鬆開蒼海的手,拉著他,往一旁扶欄處靠去。
蒼海垮著臉,由得她,直到她把他頂在扶欄上,才悶悶問了句:&ldo;你幹嘛?&rdo;
桑湉說:&ldo;今兒個賴我,不該挑起這話頭。我們哪說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不好?&rdo;
蒼海撇開頭,不吱聲。
桑湉望著黑黢黢夜色裡他朦朧的側顏,遽然親了親他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