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順勢將其拿起,在高聳的髮髻上比劃了一下,便戴上了,香穗忘記了,這還是當年楚南送的。過了今日,一切都會有個結果,從哪裡開始便從哪裡結束吧。
“公主今日想穿什麼衣服?”香穗問道。
“那件白色的。”謝無憂指了指衣架子上熨帖的整齊的白色雲錦裙道。
“跟公主頭上的玉釵倒是很配,只是白色太過素淨。”香穗有些意外道。
“素淨好,質本潔來還潔去。”謝無憂道,香穗一聽這話裡頭意思心頭猛地一驚,安慰道:“公主不必說這樣的喪氣話,您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妹妹,大夏的公主,將軍再生氣,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敢把您怎樣的。”
“他若真看皇兄的面子,只會更恨我。”謝無憂道,“恨就恨吧,恨也是需要感情的。”
香穗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含淚道:“公主把實情告訴將軍吧,何苦自己攬著?要殺要打左右他們男人的事情,把你一個弱女子夾在中間,算什麼事?您不覺得苦,奴婢瞧著都不值!”
“值的,值的!你起來聽我說,香穗。”謝無憂起身將地上的人扶起道,“你還記得先生教過的三字經麼,裡頭有一句,說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雖說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君臣之間的綱常是天下最大的綱常,若君不君,臣不臣,國必將不國,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還有什麼好日子過?皇兄鐵了心要殺他,那我只能保他,保他不反,保天下不亂,這就是我身為一國公主,一家主母該盡的責任。”
“可是,誰來保公主您呀?”香穗不甘道。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只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謝無憂寬慰自己道。
楚南的軍隊班師回朝,其威武的軍威震動了整個鹹安城,不少百姓出來圍觀一睹當朝第一殺將的威風,在浩浩蕩蕩的隊伍當中遠遠瞥見俊馬上端坐的大夏第一將軍。一身重鎧之中,俊朗的面容俱是風沙磨礪的剛毅,雖只有遠遠一瞥,足夠這些人茶餘飯後嚼上好幾天了。都說是英俊不凡,有人中之龍的風姿,也唯有本朝第一公主的風華絕代才能相匹配。
朝天闕,拜天子,喝過宮裡的接風酒,等真的回府卻已是夕陽日暮。楚南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終於從宴飲中掙脫出來,急匆匆地回府。
府裡卻是另一番光景在等著楚南。
“小的們早就唸叨將軍什麼時候回呢,還擔心皇上那邊的接風洗塵宴會羈絆了將軍呢。”管家一邊親迎一邊絮叨著。
“你今日話怎麼這麼多?”楚南問著,周圍的小廝正為他卸下身上的鎧甲。
“小的,許久不見將軍,怪想念的,今日高興,就多說了幾句。”管家有些磕巴道。
“夫人呢,為何不見她出來?”楚南接著問道。
“公主,公主她,她……”管家一邊結巴,一邊在腦海苦苦找一個體面理由,急的腦門子汗都出了一圈汗。
“她定是照料月娘跟孩子辛苦了,不妨事,我待會兒親自去見她。”楚南道。
“將軍英明,英明!”管家連連稱讚,真恨爹媽沒給自己多生幾個腦袋出來。
“月娘如何?”楚南換上常服接著問道。
管家嚥了一口吐沫,朝著身邊的老嫗道:“嬤嬤,將軍問你話呢,二夫人如何?”
那嬤嬤端著臉盆的手霎時劇烈地抖動起來,盆裡的誰跟著起了細微的波紋,她哆哆嗦嗦道:“二夫人產後落了虛症,正歇著呢!”
“小公子長得可好?”楚南接著道。
“小公子,好著呢,好著呢!”嬤嬤端著打水的臉盆一個勁兒道。
楚南抬眼瞧了一眼噤若寒蟬的管家,再瞧了一屋子戰戰兢兢的僕從,將自己衣衫上最後一個釦子扣好後,回過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