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我就在阿雅家住了下來,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們也不太管我,每天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彷彿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有時候阿雅也會跟我說話,談她的夢想什麼的,但最多的,還是唱歌。她的歌聲真的很好聽,歌詞我聽不懂,但曲調婉轉悠揚,歡快純淨,猶如一隻在山谷中啼叫的夜鶯,響遍整個山寨。我喜歡聽她唱歌,有時候一天聽不到她的歌聲,我就會感到很寂寞而且莫名地感到心情煩躁。所以,當她的歌聲在遠方響起的時候,我就跟在那條大黃狗的身後撒丫子朝著她歌聲指引的方向猛跑。還有她的父親也是個很奇怪的人,沉默寡言不說,還會抽一種會發出“骨碌碌“聲響的水煙,晚上當阿雅歌聲停住的時候,看他坐在火塘邊抽這種煙的樣子,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難不成我就這樣,一直消沉下去嗎?
阿雅家所處的這個的這個山寨,是個白族聚住的地方,風景秀美自不必說了,民俗風情也吸引著大量的國內國外的遊客,前來觀光遊覽。象許多這裡的家庭一樣,阿雅家也做一些販賣水果的小生意,還有一些少數民族的掛飾品順便擺在水果攤的旁邊供人們選購。來到她家一個多月,我每天躺著實在無聊,就幫阿雅看看攤什麼的。阿雅很高興我能幫她,就給我弄了一套白族青年男子的衣服,把那個小攤交給我打理。本來,我從沒有做過這樣的生意,可那些甜甜的水果實在太便宜了,我只需要告訴遊客這個五角,那個一元,讓他們隨便拿然後收錢就可以了,不必在乎會不會賠本。當然,也有小氣的遊客非得纏著和我討價還價什麼的,我就閉著眼睛,不搭理他們。仰躺在小攤旁邊的搖搖椅上,邊晃邊哼哼剛從阿雅那裡新學來的歌曲,日子過得愜意而舒適。
“如果一直這樣活著,到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想。
迎著南方九月火辣辣的日頭,我用肩膀的毛巾擦一把額頭上的汗,從小攤上拿起一個菠蘿,熟練地用手中的刀削去上面的皮,對著那金黃的果肉就是一大口。甜,真甜,當那種甜甜的汁液掠過我的口齒、滑過我的口腔,最終到達我的胃裡,又在我心裡盛開綻放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享受著它帶給我的快感。三口並作兩口把一個大菠蘿吃完,我又操起蒲扇猛扇了一會,重新做到那個我最愛的搖搖椅上,撫摸著蹲在旁邊呼呼喘氣的黃狗的毛,開始讓自己打盹。阿雅半個月前出門了,為什麼出去她沒告訴我,我也沒問她,由於天氣太熱,遊客都躲在酒店的空調裡沒出來,生意不是很好。看來今天得晚點回去,才能抽阿雅的父親那“骨碌骨碌”作響的大水煙了。
想起那“骨碌骨碌”作響的水菸袋,我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這個,怎麼賣?”
我猛地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身邊竟然高高矮矮站著二三十個人,把我的小攤幾乎圍了個水洩不通。男男女女都沒有看那些鮮豔的水果,而是以一種憤怒的眼光緊盯著我,彷彿我做錯了什麼得罪他們的事,要把我揉碎了吃了似的。我沒看他們,只看著問我話的女孩,心卻在這個九月的天氣的太陽下陣陣發冷。女孩看我沒有回答,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撇撇嘴皺了皺眉頭。
“少數民族吧?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我問你這個怎麼賣?”
女孩頭髮烏黑,肌膚雪白,一身白色的絲綢短衫和一條繡著藍色花邊的白色短裙,不過她瘦了,瘦得多了,看來她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也一定很傷心很痛苦,以致於她整個人顯得是那麼地楚楚可憐。她見我仍然沒回答她的話,似乎很生氣,拿起一個大柚子,好像要砸向我,眼睛裡不知怎麼卻汪滿了淚水。
我低下頭,不敢看她。
她終於“哇哇”地大哭起來。
上 我跟你回家
六十四
她的哭聲,招致了她那些堂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