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也嚮往那樣的世界。
在她冷時,餓時,無比期待白馬王子救她出苦海。大多女孩把童話故事留在幻想裡,可她卻進入童話。
現在看來,無非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而已。
哪有白馬王子,都是權衡利弊的人類罷了。就連她,當年結婚的時候,也因為嫁給有錢人得意過。
世間沒有平白無故的付出,既然得到利益,理所當然要拿出一些東西來換,現在,她什麼都拿不出來了。
公車一站接著一站,蔣南不知道這車通往哪裡,車上的人越來越少,窗外也越來越黑。
後門開了,蔣南下車,腳上是玫紅色塑膠涼拖,身上穿著短毛衣,下身是牛仔褲,剛踩到地上,腳就被風吹得冰涼。
夜深了,寒意越來越重。
街邊的店鋪幾乎都關了,蔣南吸了下鼻子,打了兩個噴嚏。
被冷風吹得清醒了一些,她想找這輛車的發車站,按理說就應該在馬路對面,可走到街尾了,還沒發現站牌。
蔣南捏著一塊錢,走進路邊的便利店。
營業員是個胖乎乎的女孩,她探出頭,上下打量蔣南,又沒興趣地收回視線。
「不好意思,請問這附近的公車站牌在哪?」
蔣南牙齒打顫,抖著音問女孩。
女孩又抬眼看她,想了一會兒,才說:「往右走,那裡有個小區,小區正門是站點。」
說完她又問:「你要坐幾路?」
蔣南苦笑,「不知道,隨便幾路都好。」
「那你得快點,太晚了,車都要停了。」
「好,謝謝你。」
出了門,往右走,果然有個小區。小區門口的保安亭裡亮著燈,一個身穿保安服的男人疑惑地看著她。
蔣南往上看,哥德式的大門上印著四個大字:景順小區。
好熟悉。
具體哪裡熟悉她也忘了,總之,門口確實有個大型公交站點,夜深了,那裡空蕩蕩的。
她小跑過去,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許是冷風吹得她清醒,現在倒不急著坐車了,坐上了又怎樣呢?還是沒有地方去。
索性就躺在椅子上睡一夜也好,是死是活明天早上再說。
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沒挨過凍。
末班車閃著燈駛來,停在站牌前。司機探頭看了一眼,又毫不猶豫地關上門,就這樣開走了。
蔣南直挺挺地躺在椅子上,看著閃著紅燈的公車消失在路口後,她閉上眼睛。
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紛雜的思緒漸漸清晰,她抽離身體,作為旁觀者審視自己的人生,最後,得出結論:
她擁有的東西,全都明晃晃地刻著別人的名字,只有流出的眼淚是她自己的。
這樣的人生,真是她想要的麼?
「餵。」
頭頂傳來清朗的男聲,椅子也猛地震動,似乎被踢了一腳。
蔣南眨眨眼,眼淚順著眼角經過太陽穴,最後流進發縫裡,她抹了一把,努力看清來的人。
只是哭了很久,眼前模糊不清,只看到瘦高的黑色人影。
她坐起來,低頭抹眼睛。
眨巴幾下,眼前才漸漸清晰,然後就看到一雙黑色布鞋。
她慢慢往上看,工裝吊腿褲,裝著掛麵的購物袋,思遠洗車行的名牌,然後…是一張戴著棒球帽的臉。
「是你?」
男孩看她清醒,才平淡地說:「你要是想睡,就去那邊的at機裡,那有監控。」
蔣南順著他的手指,看到街尾果然有個綠色發光牌子,上面寫著:24h自助銀行服務。
她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