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眸光輕輕一掃,嬌軀微顫,剛要開口,卻被東林王默默握住手腕,當下垂下眼,靜靜站在東林王身旁。
“寡人大意了。”東林王站在高階上,居高臨下注視著他唯一的親弟,無奈地嘆氣:“你為將多年,兵符一定貼身收藏,又怎會需要回昭慶宮去取?北捷,你要枉費寡人對你的一番心血嗎?”
楚北捷默默與他對視,仍淡淡地問:“為何如此?”
那上了箭的弦,又無聲無息地,繃緊一分。
“因為你是寡人的親弟弟,是東林的鎮北王。”東林王語調陡升,威勢凜然,沉聲道:“寡人恐怕不會再有兒子,這江山日後就是你的,這成千上萬的黎民百姓,邊境上對你翹首以盼的將士,還有這些年輕的侍衛們,都是你的!”
猛虎低嘯,無人不悚。
楚北捷的表情卻仍未變,長身站立,與東林王遙遙對望。眸中閃過骨肉親情,難割難捨而痛心欲絕。
“大戰在即,王族以保衛國家為第一責任。王兄千方百計阻我離宮,難道是不想我趕赴前線?”楚北捷徐徐推測,又搖頭道:“不對。”思索片刻,蹙起深黑的劍眉,“是不想我返回隱居別院?”
小小的隱居別院,為何竟連東林大王和王后也被驚動?
楚北捷眼角餘光瞥到王后低垂的臉龐一絲微不可查的表情,心中異兆陡生,身軀驀然劇震:“是為了娉婷?”
娉婷遠在他處,若連東林王也插手,即使漠然也恐怕難以護衛周全。
楚北捷見東林王並不作聲,頓覺手足冰冷。
“王兄?”楚北捷低喚,壓抑著快在血管中奔騰起來的寒流。
他的聲音很輕,但已隱隱透出顫抖。劍柄若不是精鋼所鑄,也早已被他生生捏碎。
娉婷。
誘他回來,竟只為了娉婷。
難道他被留在王宮的時候,遠方已遭變故?
難道他歸去的時候,竟會再也看不到那抹樹下撫琴的單薄身影?
楚北捷看向東林王,用深深的不敢置信和失望直視他,那眼中還藏著一點點閃爍的希望。
希望他的王兄,尚念及一絲兄弟情分,為娉婷留下一線生機。
就連自問心腸剛硬的東林王驟然接觸他的眸光,也忍不住頓了頓,將目光移向別處。
察覺王兄逃避的目光,楚北捷僵住了。
一顆心沉沉下落,直墜向無止無境的黑暗。
初六……
“王爺生辰那日,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鶯聲縈繞在耳,娉婷一笑一動,皆在眼底心底。
初六,他許下諾言。
心亂如麻。
但越心亂,越要冷靜。
不過片刻,楚北捷臉上閃過決斷之色,握緊手中寶劍,轉身便走。
一干侍衛挺槍在楚北捷身邊虛圍一圈,見他逕自向出口走去,猶如天神下凡,不怒自威,都呆了一呆,不知攔好還是不攔好。楚北捷劍尖朝下,仰首闊步,渾不將銳利的槍頭看在眼裡,挺胸舉步,彷佛那槍就算真的刺透他的胸膛,他也不會停住腳步。
他的目光似汪洋大海,深不可測,而風暴已起,令人不寒而慄。
無人敢對上他的眼睛,就如無人敢對上他手中的寶劍。
誰沒有聽過鎮北王的威名!
侍衛們被他氣勢所迫,連連踉蹌後退。
“讓他走。”東林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侍衛們如逢大赦,趕緊讓開。
王后頭上鳳飾驀然微晃,顫聲道:“大王!”
“王后是要讓寡人殺了他,還是讓他殺光這裡的侍衛?”東林王像標槍一樣挺直地站著,目視楚北捷彷佛能撐起一方天空的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