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面前裝也裝出了一副人模狗樣,翻白眼道:“有什麼好遮掩的,他說的是事實,當初他媽就是把他放在棲霞寺的。”
林璐真心覺得自家妹妹多想了,林琳壓根對自個兒身世毫不在意,棄兒又怎麼了,沒爹沒孃的孩子多了,尤其他出生的時候正趕上揚州百年難得一遇的旱澇災害,餓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被丟棄的孩子數不勝數,能活下來就是祖上冒青煙了。
林璐上輩子也是被父母丟下的,運氣還沒有林琳好,可不是誰都能有一個千年名寺住持作靠山的,林璐的師傅純粹是個禍害未成年人而沒有自知之明的老流氓,搞得教出來一溜弟子全是徹頭徹尾、壞得流油的小流氓。
同樣是棄兒,林琳的命就比他上輩子好一百倍,不僅得蒙智方大師親自撫養,五歲那年還讓帶著妻兒去棲霞寺打醮還願的林如海一眼看中,青眼有加。
更何況,林璐一點不覺得林琳的身份簡單到哪裡去,他娘留給他的那塊玉佩可不是凡品,極品青田燈光凍,價錢比同體積的黃金貴重十倍,而且有市無價,只有明中期才有少量出產。
這樣的人家,會丟棄剛落地兩個月的孩子?裡面肯定有難言之隱。林璐曾經對林琳旁敲側擊,也變相從智方大師那裡打聽過,無奈兩個人的口風一個比一個緊,他抓耳撓腮費了好大的勁兒,照樣沒能得到點有用的資訊。
話是這麼說,林黛玉的意思林璐也不是不瞭解,他抓了抓頭髮,倒有些犯愁怎麼解釋,想了想還是道:“其實也沒什麼,和尚什麼性格,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壓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看看這小子狂得,對誰都沒個好臉色。”
林黛玉嗔了哥哥一眼,林璐一直致力於在她面前說林琳壞話,生怕自家寶貝妹妹真被那個臭小子拐了去,雖然現在兩人間已經沒有了婚嫁的可能,這個習慣仍然沒有改掉。
林璐臉皮厚,裝作沒有看見,坦然自若繼續說道:“況且,他手中那塊玉確實是個寶貝,燈光凍……呃,燈明石素來難得一見,何況是那樣大小的一塊,別說是尋常人家,便是達官貴族們,恐怕也沒有多少人得見過。若然漏了風聲,真有人起了歹意,咱們兄妹如今無依無靠浮萍一般,哪裡能接得住人家的暗招呢?”
林黛玉被他裝神弄鬼的胡話搞得心驚膽戰,急忙道:“難道世上真有這等人?”
“自然是有的,這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千萬別跟旁人說,”林璐附耳過去,聲音壓得極低,“我聽爹爹說,咱們的大舅舅,年前還因為幾把古扇子,鬧出過人命呢。”
林黛玉似驚似懼地看著他,她是閨閣兒女,嬌養長大,何曾聽到過此等腌臢事,今日初聞,實不能相信世上竟有這等事情。
林璐肯定地點點頭,在火上澆了一瓢熱油:“人心隔著肚皮,誰知道旁人是怎麼想的,不瞞妹妹說,這還是大姐姐得封貴妃前呢,大舅舅就敢那般行事,如今大姐姐入主鳳藻宮,誰知道又是什麼光景?”
“咱們是小輩,不好說長輩的不是,不過心中也該有些計較,誠然外祖母舅舅們的心都是熱的,跟這樣的人家終究還是不要太過親近的好,雖是大舅舅一人行事,二舅舅官至工部員外郎,外祖母執掌賈府,焉能丁點風聲不知?他們只是在裝不知道罷了。”
林璐承認他是在很小人地挑撥離間,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誠誠君子、道德至聖,只要是能讓他妹妹有些提防,他一點不介意再多說幾句壞話。
更何況,身正方才不怕影子歪,這種事情賈家敢做,就要有別人嚼口舌的覺悟,林璐也只是在陳述事實,並沒有冤枉他們什麼。
林黛玉似有所悟,怔怔出神,良久未語。
林璐得意一笑,沒再多說,到外面把四個丫鬟叫進來,囑咐她們服侍姑娘歇息後,才告辭出來。
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