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道:“既受家族之恩惠,應受家族之禍牽。”
言下之意,我也沒有辦法。
宋老夫人心裡升起一股怒火,但還沒有發出來,就聽不雨川突然道:“老夫人看見跟隨我而來的貨郎了麼?”
宋老夫人一愣,“貨郎……是除了寧三之外的那個男子?”
不雨川點頭,“是。”
他道:“他的妹妹被欺負而亡,父母絕望投江而逝——”
他喃喃道:“我總提醒自己,世間因果報應,總是有跡可循的。若是宋渭南真的做下了此種人神共憤之事,難道你家的孫女婚事受阻不是應該的嗎?”
“若他是被冤枉的,算是我對不起你家,我會親自去請陛下為她們賜婚。”
但是……
他看向宋老夫人,將她問他的問題質問回去。
“江南之地,一年又一年賦稅……難道真的無辜嗎?你家的錦衣玉食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無辜之人的鮮血嗎?”
所以,他從很久之前就學會了不同情所謂的無辜之人。
在這世上活著,誰又無辜呢?
宋渭南即便不是真兇,他今日被軟禁,陛下要他死,他也不無辜。
他便朝著宋老夫人行了一個禮,“老夫人還是早些看開吧。”
大廈將傾,誰又能獨善其身。
他轉身而去,留下宋老夫人心跳得極快,而後被婆子扶住,幾乎是顫抖著手道:“……送走一個,無論如何,要送走一個男丁。”
……
書房裡,宋渭南在看佛經。
他年輕的時候是個信佛的人。
那時候渝州書院裡面信佛的人不多,而且對這般的佛法之說十分鄙夷,他就不敢將喜歡佛法這件事情拿出來說。
若是別人問的時候,他便還要說上一句:“子不語鬼神之說,佛家之言,妖言惑眾。”
同窗們便要笑話他幾句,還要反過來糾正他,“渭南,佛家自有佛家的道理,怎麼可能是妖言惑眾?”
更有信佛的同窗上來罵他,他被罵了還挺歡喜,高高興興道:“兄臺所言極是,是我說得不對。”
便讓罵人的學生不好意思了,四處說他的好話。
陰差陽錯,他第一次少年揚名,不是因為才氣,而是因為脾氣。
但後來……他是什麼時候已經忘記自己喜歡佛經這回事了呢?
宋渭南將沾染了塵埃的佛經放下,看向了門邊。
門吱呀一聲而開,光漏進了屋子。
不雨川踏門而入,站在光裡看向他。
而他坐在陰影處。
宋渭南就不經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其實也想做不雨川這般的人。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也將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