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層坭沙和枯枝枯葉,若從岸旁看進河水去,應不會發覺異常處。”
謝玄道:“你想得很周詳,不負我所託,你完成任務後,手下的人可返城內休息,不用參與明天大戰,我會另派一軍,沿岸邊佈陣,防止對方渡河,致發覺有異。”
劉裕忙道:“請準下屬明天追隨玄帥驥尾。”
謝玄哈哈笑道:“怎會漏你一份,去吧!”
劉裕滿心歡喜的離開,心忖所謂談笑用兵,便該是謝玄這副從容淡定的樣子,更明白早前謝玄囑眾人今晚好好休息,皆因有自己這隻過河卒子去負擔今晚辛苦的行動。
“砰!”
苻堅一掌拍在几上,勃然大怒道:“謝玄小兒,竟敢不把我苻堅放在眼內,是否活得不耐煩哩?”
垂手恭立他身前的朱序一臉憤怨的道:“他變了很多,深受南方世家大族腐敗的習氣沾染侵蝕,初戰小勝,便變得自傲自大,目中無人,還說……唉!”
苻堅與伴坐一旁的苻融交換個眼色,壓下怒火,沉聲道:“朱卿須給朕一字不漏的轉述。”
朱序道:“謝玄口出狂言,說絕不會讓天王活著返回北方,只要他截斷邊荒集和壽陽間我軍的補給線,我們不出三天便要糧草不繼,還勸微臣向他歸降,給微臣嚴詞拒絕。”
苻融冷靜的道:“這並不算狂言,我們必得再作佈置,否則說不定他的話可變為事實。”
朱序暗忖苻融確比乃兄對現時的情況瞭解,原本的計劃是一方面圍困壽陽,另一方面以梁成一軍封鎖河道,進逼峽石。現在壽陽不戰而得,卻是一座空城,反而要投入龐大軍力,而更糟糕是梁成一軍被殲,東面屏障全失,敵方可以水師船迅速運載兵員,截擊水陸兩路的糧草輸送,斷去邊荒集輿壽陽間的命脈。二十多萬人耗糧極多,現時在壽陽儲備的糧草只夠數天之用,所以謝玄的虛言恐嚇,收到效用。
苻堅的容色變得更是難看。
朱序道:“這只是他部份說話,他說明天將會揮軍渡河,殺我們一個片甲不留。”
苻堅不怒反笑道:“兔葸子!真有膽量!”
苻融皺眉道:“謝玄是這么躁急的人嗎?其中定然有詐。”
朱序道:“照微臣看,謝玄用的或許是聲東擊西之計,不過若給他在淮水之北建立據點,確可截斷我軍和邊荒集的連繫,又可阻止我軍再從淮水下游渡淮。”
苻融點頭道:“朱將軍之言大有道理,不過論實力我們陪勝於他,那到他愛怎樣便怎樣?”
朱序道:“若謝玄明天膽敢渡河進擊,我們應如何應付?”
苻堅狠狠道:“那我就要教他屍沉河底,沒有人能活著回峽石去。”
苻融心知苻堅已對謝玄大為恨怒,不過仍不敢勸苻堅龜縮不出,否則以二十多萬縱橫北方的南征大軍,竟對不足十萬的北府兵不敢正面還擊,不但是天下笑柄,且會大大影響初戰失利的氐秦大軍。
朱序還想說話,驀地一陣陣急如驟雨的戰鼓聲從柬岸傳過來。
苻堅大怒起立,喝道:“果真欺我無人耶,謝玄小兒!我苻堅會教你悔恨說過的每一句話。”
苻融慌忙起立道:“天王勿要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動氣,我看只是虛張聲勢的擾亂行動,由我去應付便行。”
朱序垂下頭去,不讓兩人察覺他眼內閃動的喜色。
燕飛跌坐林內,急促地喘幾口氣,渾體陰陰寒寒,偏又說不出究竟是那處不舒服,弄不清楚禍根所在的難受感覺。
他想起早前徐道覆和盧循兩人對話,心中暗叫不好。自己為趕往峽石好警告劉裕,全力飛馳,任遙侵體未消的邪毒陰氣大有可能因此擴散至全身經脈,那就更難驅除,令自己有目下般的可怕感覺。
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