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翻了翻,出來時候,手裡抓了幾件舊衣,另打了個包袱挽在臂間,裝得鼓鼓囊囊地不知放了些啥。這人趁火打劫,景善若只當做沒看見,千恩萬謝地接了衣物過來,披一件在肩上。
上了筏子,老翁撐起篙往水底探探,略一使力便離了樓邊。
筏子晃盪,景善若緊張地輕呼一聲,那老翁便給逗笑了:“姑娘放寬心,莫要怕,我的筏子在江上一貫是最穩的,翻不了!翻不了!”
景善若點點頭,問:“老人家,鎮上的人都逃了麼?”
“嗯啊,昨晚官府敲大鑼沿路吆喝著,說江裡的水突然暴漲,八成堤壩要保不住,讓眾家連夜上山去避避。這性命相關的事兒,能磨蹭麼?自然都趕緊走了。果然後半夜便聽得水聲跟打雷一樣!”
“那便是都到山裡去了……”景善若輕聲道。
老翁打量著她的裝扮,開口詢問:“姑娘你是哪家的人啊?”
“越家。”
“哦,”老翁笑呵呵地說,“老夫知道,越家嘛,老有財了,往南邊去大塊田地都是越家的!”他念叨著,回頭看看方才那小閣樓,後悔地嘖了一聲。
景善若沒有搭腔。
老翁使勁兒撐了一竿子,道:“聽說越家年初裡還有誰得道成仙去了,傳得神兮兮的!姑娘真有這事兒麼?”
景善若抱著衣物道:“或許是吧,我也不甚瞭解。”
那老翁又說:“老夫知那越家眼下在哪處避水患,帶你去便是。”
“老人家將我帶上岸,便是再造的大恩大德了,我哪裡還敢求恩公送到家人身邊?”景善若笑道,“我如今是兩手空空無以為報了,但若能得救,越家人必定重金酬謝恩公。”
“哦?”老翁轉頭,再仔細打量她。
景善若便說:“不瞞恩公,我是越家少夫人,孃家又有人在官府當差。老人家行善事,理當一輩子榮華富貴。若是越家人給的謝禮不夠大方,我孃家那邊,自然也是知恩圖報不吝財物的。”
老翁大笑:“哈哈哈,救助少夫人不過舉手之勞,談謝禮什麼的,就顯得老夫不厚道了!來,坐穩!”話音剛落,便一篙調轉筏子,往另一處城門撐了過去。
對此,景善若只安靜看著,不做聲響。
筏子駛出半開的城門外,望著遠處山丘去,撐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岸邊。
老翁把繩子解開,將筏上的東西一一卸下,景善若便笨手笨腳地在一旁幫手。忙碌一陣,老翁拖了筏子上岸,藏在林裡,用石頭壓了再綁牢實,這才放心帶景善若往山裡走。
因天色原本就晚了,行到中途,生火歇息,老人與她分了些乾糧吃。
不一會兒,有同是逃難的人見著火光就過來看看,說城裡有幾戶人就逃在附近的破廟裡,讓二人過去安歇,好互相照應。
景善若去了,見越家人沒在此處避難,很是失望。打聽之下,得知越家走得早些,往山裡更高處找找應該有的。
那老翁聽了,心中另有想法,對景善若道:“夫人,原來越家並不在此地,那老夫真不知道要找到什麼地方去了啊。你看……”
“尋找家人之事,怎敢勞煩恩公呢?”景善若急忙道,“恩公且留個名姓,改日澇災過去了,家人必定登門道謝。”
“唉,夫人你的去處要緊,謝禮不謝禮,哪裡是老夫在意的?”老翁擺擺手,道,“老夫想啊,夫人投越家是正理,可越家這整城都逃難呢,一時不見得尋得著……那夫人孃家是在何處,也給淹了?”
“倒不會。”景善若道,“恩公的意思我明白,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既然她也沒有異議,老人便決定送她投奔景家去。兩人閒聊幾句,便各自睡下了。
景善若卻睡不著,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