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這麼大的年紀,身邊不是當世大儒,就是說慣了好話的宮廷小人,還不曾見過誰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口出汙言穢語,更要命的是……這個人還是他親自點選的兒媳婦。
小寧子在旁邊輕拍德宗的後背:“陛下息怒。”
息怒,說的輕巧,怪不得老三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卻成了今天這個鬼樣子,分明就是他媳婦無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怪祖宗說過,女人誤國。德宗腦門前的青筋突起,“朕原本還當世子妃誇大,看來眾人所言都是不虛,你確實不配做趙家的兒媳婦,既這樣,等生了孩子就送到皇陵去為祖宗守靈,叫老三也清靜清靜。”
三皇子妃正罵的解氣,忽然聽見魏凝萱身後傳來一陣男子的渾厚沉音,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自己的公公德宗時,三皇子妃怪叫一聲,癱倒在地上,指著凝萱不會說話。
凝萱要上前去扶,三皇子妃卻不知好歹,甩手將凝萱揮到一邊,下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險些沒仰翻。如果在恪親王府的時候,三皇子妃只恨凝萱三分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她對凝萱只恨不得抽筋扒皮才能解她心頭之憤。
“求父皇給兒臣做主,恪親王世子妃對我心懷惡意,與王府內企圖傷害兒臣肚子裡的皇孫。”三皇子妃聲淚俱下,模樣好不可憐。只是她越是做的委屈,德宗越是厭惡。試想,剛剛才見識了河東獅吼,轉眼間就成了小白菜……這種變化誰受得了?
況且,她又不是德宗的哪個要緊得寵的姬妾,何必憐香惜玉?
德宗這人,打心底裡的自私,他連親生兒子們都能說抓就抓,說審就審,更別提只有名分上的兒媳婦了德宗皺眉道:“朕瞧分明就是你在作怪,好好的皇子妃不當,偏學小家子氣鬧的歡實。叫麗妃來,讓她看看自己的好兒媳”
小寧子為難的看看德宗,又看看三皇子妃。三皇子妃一臉乞求的回望過來,德宗臉一板:“還囉嗦什麼,難道叫朕親自送你不成?”
小寧子只能去傳麗妃娘娘,今時今日的麗妃娘娘過的很不好,臉色憔悴不說,眼袋腫了厚厚的一圈兒,僅有的那點姿色也跟著煙消雲散,她早從傳訊的宦官那兒聽說了三皇妃的情況,卻淡然道:“陛下做主就是,只要給三皇子殿下留個子息就成。臣妾愚見,不敢妄自開口。”
德宗不氣反笑,麗妃進宮多年,剛承寵的那會兒,也是根水蔥的模樣惹人疼愛,可惜德宗那會兒正寵皇貴妃朱氏,在皇貴妃的比襯下,麗妃是事事爭不過,樣樣搶不過,唯獨拿得出手的……就是先一步生了兒子。
然而現如今,兒子被關押裡起來,身為母親的麗妃再沒有擦脂抹粉的心思,對身為皇帝的萬歲爺就像陌生人一樣冷冰冰。毫不顧忌在場有這麼多小輩看著盯著。
德宗自覺顏面受損,叫人將三皇子妃先送到偏殿裡看押,又打發了凝萱等人,自己且會一會麗妃。
凝萱一出養心殿,丫鬟們就擦了擦冷汗,準備回家,凝萱腳跟一轉,“先不忙著回家,請寧公公給我們派個激靈可靠的人,我要去東宮瞧瞧。”
小寧子才要開口勸,只一想到皇帝對他的警告,小寧子訕訕的住了嘴,打發了自己的徒弟帶著凝萱等人上東宮。一路上,凝萱輕鬆套來了小黃門的來歷,小黃門心中頂佩服寧公公,出養心殿之前,這小黃門就留心到師傅待恪親王世子妃不一般,所以越發的奉承了起來。
他講的正到高興勁兒,忽然覺得方向有些不對:“世子妃娘娘,這路不是往東宮方面去的。咱們可走錯了道兒。”
凝萱暗道:沒錯沒錯,去什麼東宮只是幌子,來這兒才是正經目的。凝萱仰頭望上看,高可參天的摘星樓正傲視整座皇宮內苑。凝萱眯著眼睛,遠遠指著摘星樓上的人:“公公,那些人不穿太監的衣裳,卻是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