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經不起太久的等待,所以,一旦能夠下地,我便與公子羨辭別,踏上回梁國的路。
臨行前,公子羨告訴我,我還魂所借的身體,叫柳珍兒。她是梁國衢州左溪一個農戶家的女兒。公子羨還贈我一個錦盒,告訴我,若我走投無路,不妨開啟這盒子取出他贈我的錦囊妙計,或有轉機。
我辭謝作別,按照公子羨的指引,我先去了柳珍兒的家鄉。井下投毒,藥死了所有認識柳珍兒的人。
如此一來,便再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柳珍兒生的貌美,我便拿刀在左臉劃了一道傷痕,一來是為了改換容貌,二來,也是以此警醒自己,立誓復仇。
作者有話要說:
☆、動如參商
動身去京城時,我曾在衢州一個鎮上的客店投棧。
老闆娘告訴我,自這裡去上京,要乘過淮河的大商船,更要看商船肯不肯帶人。
說完,老闆娘又好奇問我去京城做什麼。
我對她說成是進京去投奔親戚。
她大約覺得我這個孤身女孩,身世實在淒涼,便告訴我,大商船在這裡泊船的時候,要來鎮子裡採辦,肯定是要來客棧吃飯的,她可以幫忙說情,讓船載我。
我聞言謝了她,忽然覺得,有時候,放下身份體面,人過的反而舒服,比如現在,還沒開口求人,便有人主動開口幫忙。
等船信的時候,我時常會坐在客棧門口,看這些市井百姓生活,發呆一整天,閒時,老闆娘也會跟我坐在並排,與我聊天。
有一次她看著我側臉,忽而說我生的貌美。
我知道柳珍兒生的極美,然而早已被我一刀劃毀,再貌美也是枉然。
我同老闆娘取笑說,也只有半張看得,一把頭髮攏起來,就變作是藥叉了。
老闆娘板正了臉說,美人就是美人,半張臉劃花了,也還是美人。
我不接話,老闆娘嘆了一聲說,面相手相,都是連著命的,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只是改了面相或手紋,難免命途要變。
我聽她這麼說,覺得有幾分道理,心中感慨,最終說了一句,從前命苦,但願改了夜叉相,命途能順暢些。
老闆娘以為我開玩笑,被我一句話逗笑,卻不知我心中波瀾起伏。
又過了大半個月,原本清淨的小鎮,忽然來了一群馬隊。
那日我照例在客棧門口發呆,老闆娘在後廚事忙,我與老闆娘相處日久,便幫她招呼: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為首的那個少年輕巧的從馬背上翻下來,對我道:“吃飯,勞煩姑娘替我們打點。”
我點頭,指著裡頭道:“先請坐吧。”
跑堂的小二這時聞聲跑出來,幫著牽馬。
我見他忙,索性便提高聲音對廚下老闆娘喊:“老闆娘,五位,打尖。”
方才的少年見此,更正道,是七位,還有兩個在後面。
老闆娘聞言出來張羅茶水,我見此又繼續坐下,卻沒有再發呆,隱隱猜到,這些人應該是跟著商船來的人。恍惚中聽見屋子裡有人竊笑:難得有佳人倚門賣笑,尚之怎麼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來,白白辜負了品花公子的盛名。
過了不多久,又見兩個人牽著馬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夕陽漸晚,四下本就不夠光亮,來人又是揹著光,看不清面龐。可不知為何,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走在前面的那人是顧長東。
我想不到我與他會在那樣的情況下重逢。
許多年不見,顧長東依稀還是當年的模樣,只不過行為舉止,已經沒有從前的少年意氣。就好像,從前在上京,街巷間他都會毫無避忌騎著馬馳騁而過,而如今,在這樣的鄉野小鎮,他卻牽著馬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