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驗屍,孩子就不能儲存全屍。胤禛,皇阿瑪說,讓你自己決定。”
胤禛石雕一般杵在那裡,他的長子此刻正毫無聲息地躺在面前,半個時辰前他還惱怒地說要捉了兒子回來結結實實地揍一頓,這一刻,孩子永遠也不會再頑皮了。
“胤禛,訊息已經送到永和宮,據說德妃娘娘急得嘔血了,還有弟妹,哎。”大阿哥沉沉地舒口氣道,“你別看皇阿瑪坐在那裡,不是皇阿瑪鎮定,是因為他站不穩才坐下去的。胤禛,皇阿瑪這裡有我們,德妃娘娘和弟妹那裡……”
“大哥。”胤禛茫然地看著大阿哥。
“胤禛啊……”大阿哥不敢正視他。
“我的兒子呢?”胤禛問。
永和宮裡,嵐琪剛剛一陣急怒攻心,嘔出黑血昏厥過去,環春死死掐人中才把娘娘救過一口氣,四福晉由始至終一言不發地坐在邊上,青蓮喊她,她只說:“我在等胤禛和弘暉回來。”
嵐琪掙扎著走出來,看到兒媳婦定在那裡一動不動,她淚如雨下,上前喊了聲毓溪,兒媳婦緩緩看向她,嗓音沙啞地說:“額娘,我等胤禛回來。”
話音剛落,外頭腳步聲驟響,許許多多的人進門來,一個太監跑到門前說:“娘娘,四貝勒在外頭,小阿哥的棺木不能抬入永和宮,請娘娘去看過後,就要送小阿哥出宮回貝勒府。”
所有人都捂著嘴大哭,嵐琪踉踉蹌蹌地要跑出去看她的孫兒,毓溪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是上前攙扶住了婆婆。
婆媳倆一步一步走出永和宮的門,弘暉躺在棺木中停在永和宮門外,胤禛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抬眼看到母親和妻子出來,又無聲地把目光移回了孩子的身上。
“弘暉……”嵐琪失聲大哭,伏在棺木上悲痛欲絕,伸手摸到孩子冰冷的臉,勾起她當年失去胤祚全部的痛,可她已不是當初年輕的那個自己,身體支撐不住過激的情緒,很快就一口氣緩不過來癱軟下去,眾人擁上來攙扶娘娘,嵐琪猛地咳嗽幾聲,又嘔出幾口黑血。
所有人都急壞了,七手八腳地要把娘娘送回去,可醒過神才發現四福晉站在邊上對棺木裡的孩子毫無反應,看到這邊亂作一團,她反而緩步走過來對氣息微弱的婆婆說:“額娘,我和胤禛要帶弘暉回去了,您好好保重身體,過些日子,兒臣再來給您請安。”
眾人驚愕地看著四福晉,她雖然鎮定得超乎尋常,可眼神是死的,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她又走到四阿哥的身邊,對丈夫說:“我們帶孩子回家吧。”
胤禛因為妻子的反常,從發懵的悲痛中醒過神,伸出手想要攙扶她,可毓溪卻說:“先把額娘送回寢殿,你力氣大,我攙扶不動額孃的。”見胤禛一動不動,她把丈夫往嵐琪這兒推了一把,說,“快呀,額娘站不住了。”
胤禛這才走過來,把軟弱的母親打橫抱起大步往門裡走,只等將母親安放在床上,他才稍稍醒過神,嵐琪握著兒子的手說:“看好毓溪,你要看好毓溪。”
胤禛用母親的手捂住臉抑制哭泣,無力地跪在了地上,嵐琪支撐著坐起來,抱著兒子道:“孩子,你要挺住,毓溪太可憐,毓溪怎麼辦?”
“額娘……我的兒子沒有了。”胤禛無助地顫抖著,淚眼望著母親,嵐琪的嘴角還掛著血跡,捧著兒子的臉頰哭道,“你好好哭一場,哭出來才好。”
永和宮門外,守在這裡的人,驚悚地看著四福晉跪坐在棺木旁,她拿自己絲帕給孩子擦拭臉和手,像是在責備頑皮的已經睡著的孩子,說著:“下回可不能亂跑了,你阿瑪要揍你,額娘可不攔著的。弘暉,昨天背的書都忘光了吧,夜裡吃了飯,額娘幫你溫功課……”
四阿哥再出來時,已經在宮女的伺候下洗過臉,但猩紅的雙眼,和蒼白的臉頰無不顯示著他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