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新家的時候,又迎來殷鳳嬌的絕望。
「這能住嗎?」
她誇張地指著破損的的地板,語無倫次,「破也就算了,至少得有個沙發啊!」
又跑到臥室,對著關不嚴的窗戶唸叨,「大冬天的,這是要凍死我啊!」
蔣南被圍在一堆箱子中間,仔細分類各箱裡的物品,不理會殷鳳嬌反覆的嘮叨。
「你可真行,真沒想到我是這種下場。」
蔣南拿著桌布刀,割開廚房用品的紙箱,淡淡地說:「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你自己作的。」
「昨天看新聞,陶家汽車銷售全國第一,股價飛漲,誰能想到陶家的親家,住在城鄉結合部的爛尾樓裡。」
殷鳳嬌語速極快,之前流露的衰老像是流星飛速劃過,她聲色俱厲,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蔣南轉頭看她,「陶家姓陶,我姓蔣,你姓殷,他們股價漲到火星都跟我們沒關係。」
「還不是怪你沒生出個姓陶的,我當初說破嘴皮有什麼用,唉喲,我命可真夠苦的。」她邊說邊捶胸,靠在合不上的窗戶邊哼哼。
蔣南閉上眼,深呼吸,不理會她的抱怨。
一切東西收拾妥當後,蔣南又列出單子,床,沙發,飯桌,這些得買,好在窗簾桌布之類軟裝全都有,不用再另花錢。
下午,她坐公交去二手交易市場。
轉了兩圈就鎖定一張實木床,和一個簡易飯桌,加起來不到一千塊,她付好錢,留了地址。
至於沙發,她決定去網上看看,買個簡單的也不會太貴,市場裡的實在太破了。
晚上,殷鳳嬌沒做飯,她買了幾個饅頭和鹹菜,又做了個西紅柿雞蛋湯,兩人頭頂頭在廚房對付吃一口。
「我們犯得著過這種日子嗎?」
殷鳳嬌掐著饅頭,勺子在湯裡攪和來攪和去,湯濺到旁邊的大理石上,又匯成一灘,往地上滴落。
蔣南叼著饅頭,順手拿抹布把檯面擦乾淨。
「嘖,你看你這德行,怎麼在陶家過的啊?飛上枝頭了,還透著一股窮酸樣。」
殷鳳嬌啪地一聲把饅頭扔到地上,又踢了一腳垃圾桶,裡面的雞蛋殼被甩出來,透明的蛋液黏在地上,燈光照上去亮晶晶的。
蔣南嚥下噎人的饅頭,她渾身都要散架,連吃飯都沒有力氣,只想睡一覺,可床又沒送到。
這一切都怪誰啊?
為什麼她還要聽這些埋怨,該埋怨的應該是她才對。
「媽,是你要過這種日子,借的錢也是你按的手印,房子賣了債也背了,是你活該的,你有火去別處撒,別把我當出氣筒。」
蔣南麻利地把剩的湯倒掉,饅頭袋子繫緊放到窗臺邊,她冷冷的擦著殷鳳嬌的肩膀走出去,在陽臺的窗下打電話催促送貨。
殷鳳嬌再也沒說一句話。
晚上,床和沙傳送來了,本就舊,這麼一折騰搖搖欲墜,時不時吱吱嘎嘎地叫喚,殷鳳嬌拉著臉,反覆坐下又起來,聲音刺耳又煩躁。
蔣南支好餐桌,把地擦乾淨才進屋。
她不看殷鳳嬌,腳尖對準床中間的承重處猛踢一腳,床發出沉悶的空洞聲。她坐下去,安靜,又站起來,變成輕微的聲響。
她不再理會,把裝被子的大箱子拽進來,一層一層鋪好。
殷鳳嬌不說話,眼睛紅紅的,蔣南鋪好床後她直接躺上去,翻身鑽進被窩,自言自語道:「老張出來可怎麼辦呢?這哪是人住的。」
蔣南心裡感嘆沒救了。
手上不停,扯著透明膠帶把漏風的窗戶粘好,所有的窗戶都粘完之後,她回到臥室,殷鳳嬌已經睡了,打著呼嚕。
她站在門口,愣怔了好一會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