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液溢位來,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淌到地板上。
溫如是還一無所覺,有一搭沒一搭地貼著門喚著,“離寶貝兒,過來開開門唄,咱倆就這麼耗著也不是個事兒對不?周圍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半夜的聽到我們鬧彆扭也不好嘛。”
江離緩緩吸氣,將手裡被捏至半殘的啤酒罐扔進垃圾桶,拖完地,開啟水龍頭洗了個手。
水聲嘩啦啦作響。溫如是將自己一天的苦痛經歷當作笑話來講。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腳有多痛?一路走到蘇家,就是我們以前住的老宅子,沒想到你根本沒在那裡,然後又從那兒走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熬到江家,你居然也不在。”
江家……
江離勾起的唇角嘲諷意味濃厚。
他怎麼可能住在那裡。看著對方,他們彼此都會認為對方是骯髒的。
每一個人,沒有例外。
屋外溫如是的聲音娓娓動聽,在靜諡的夜裡緩緩流淌,柔軟、安寧。像一隻手,想要牽引著他靠近。
“老房子門口的薔薇都被新主人換成了金盞菊,金黃金黃的,真好看,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薔薇一點。真懷戀那時……一到夏天,滿柵欄都是一簇簇紅豔豔的花朵,又香又美。”
江離立在水槽旁邊,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下,神色是不為人知的晦澀。
不會再有那一天了。就連他的手,也沾染了別人的血。
江家的每一個人都是髒的,包括他自己在內。
這樣的江離……他緩緩握緊拳頭,直起身走回客廳,筆記本上的音量放大,戴起耳機闔目將所有擾亂他心緒的東西都阻隔在激昂的音樂外。
眼睛看不到,耳朵也聽不到。可是,哪怕閉上眼也能清楚地描繪出溫如是的模樣。
她的眉似彎月,笑起來微微有些上挑。眼睛不是純正的黑色,墨色中透了點棕。唇角總是噙著淡淡的笑,不管對誰,不管是不耐煩,還是敷衍的時候。
可是每一次,他總能看出她到底是真的高興,還是隻是逢場作戲。
她的手是軟的,懷抱是溫暖的。捏他臉的時候不代表心情差,還有可能是喜歡他,喂他蛋糕的時候也不表示她有多麼愉快,還有可能是羨慕嫉妒。雖然他並不確定她在嫉妒他什麼。
他甚至能畫出溫如是襯衣腰側繡著的朵朵鏤空玫瑰……
溫如是永遠不會知道,他到底有多麼瞭解她。
四十首歌一一播完,當他回過神,發現溫如是還沒有停。仍然是那麼的不疾不徐。她似乎並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應,就這麼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了一晚上。
江離摘下耳機,靜靜地在沙發裡坐了半晌。
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果他不做點什麼,或許她真能就這麼一直說下去。
“老房子的新主人是個特三八的婆娘,喜歡搬弄是非,你以後還是少回去看的好,要是真想去,我陪你。”溫如是其實真不大希望他回去。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通常,謠言說得多了,相信的人就更多。就算他明知自己不是私生子,聽到那些傷人的話總會難過的。
江離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罐新的啤酒,頓了很久,走到門邊慢慢挨著牆坐下。
“到江家的時候真的走不動了,幸好江少華那個冤大頭沒有出門,還傻兮兮地主動要送我去你就讀的學校找你。”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道牆,背靠著背,那邊的溫如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這邊江離拉開易拉罐拉環,默默地聽著。
“送完又說要我們三個一起吃頓飯。鬼才想跟他一起吃飯呢,我一看到他的臉就想抽……呃,不是,開玩笑的,哈哈。”
江少華背過身去取東西的時候,她好像是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