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貴族、那些大商賈,也不會再如現在這樣的慷慨。
沒有了年輕人的補充和貴族、大商賈的贊助,儒家拿什麼去對抗法家和黃老派?
怕是,要被墨家都騎到腦袋上耀武揚威了。
是以,沉默片刻後,胡毋生終於行動了起來。
只見這位大儒,在兩位弟子的攙扶下,走到場中,拜道:“陛下容稟:三北案,只見與韓非子之作,未有信史可證!老臣以為,此乃無中生有之事,還望陛下明察之……”
張恢卻是早知儒家會拿這個事情來說事,他笑了一聲問道:“韓非子難道還能誣陷孔子不成?”
胡毋生哼了一聲,拒絕回答這個明顯是坑的問題。
張恢哪裡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立刻就痛打落水狗,逼問道:“那敢問鬍子,鬍子對於人主舉匹夫之行的事情,如何看待?”
這也是三北案,儒法爭論的焦點了。
法家認為,國家、政府,不應該被個人道德所綁架,以國家利益為先。
於是,戰國時期,法家執政的國家,都是**裸的肉弱強食,一副帝國主義範。
得寸進尺這個成語,就是由法家所創造的。
而對於儒家來說,將個人道德、禮法標準,置於一切之上,卻是他們賴以為生存的根本。
是以,胡毋生幾乎是毫不猶豫就回答道:“周公吐哺,天下歸心!若有君子,能率眾行善,安邦養民,如何不可以為天下表率?萬世之師?”
“周公之後,何人可以以道德治天下?”張恢不甘示弱的反駁著:“豈不聞以子產之賢,管仲之才,尚且需要明法度,立刑罰,方能安天下?”
…………………………
兩人激烈的辯論著。
在剛開始,兩位巨頭還能就事論事,只論三北案。
但很快,辯論的範圍就擴大了,而且,參與的人也多了。
這邊的法家博士,指責儒家虛偽,那邊儒家就反駁法家‘苛政酷法,必不能久’。
吵著吵著,就從純粹的辯論,變成了相互的人身攻擊。
當然了,知識分子,讀書人罵人,那是一個髒字也不帶的。
像法家,動不動就諷刺儒生們‘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其言談者,為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簡單的來說,就是沽名釣譽,除了吹牛,沒有任何才能,偏偏卻又是國家的寄生蟲,依附在主人身上吸血。
儒家,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特別是公羊派的學者們,脾氣暴躁的很,立刻就反諷法家只會殺人,不懂治政。
這兩派,越吵越厲害。
然後,自然而然的,就當著劉徹的面,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不得不說,現在的儒家學者,特別是公羊派和韓詩派的學者,戰鬥力那是槓槓的。
當然,法家也不差,基本上,法家的學者都是北方人,人高馬大,膀大腰圓,而且在多數時候,法家的學者,還兼職了武將。
等閒的人,三五個也未必是一個法家學者的對手。
不過,儒家人數眾多,立刻就碾壓了法家。
在混亂中,一隻不知道是誰的靴子,飛到了坐在左側看戲的丞相周亞夫的頭上。
剎那間,整個大廳安靜了下來。
周亞夫的臉色,更是跟吃了翔一樣難看。
儒法兩派的學者和門徒們,知道闖了禍,連忙全部跪下來,對劉徹拜道:“臣等君前失儀,死罪死罪!”
幾位巨頭,更是脫下帽子,深深的頓首謝罪。
而那個將靴子丟到周亞夫頭上的人,更是惶恐不安的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