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記得姑姑家表姐在飯店衛生間那,拽著她哭,邊哭邊用食指戳她鼻尖罵:
“你爸咋那麼不給我爸媽面子?你家都那麼有錢了,就兩萬塊錢至於嗎?我家要換房子都換不起,幫幫我們怎麼了?還親大舅呢,狗屁!”
反正上輩子損她江男一個個都可有本事了,欺負她是一個囔囔不喘的孩子。
印象清楚是因為那次她破例了,轉頭就對爸爸告狀表姐把她罵了,她很生氣,因為罵她就算了,還罵爸爸您是狗屁。
她爸好像說的是:人事不懂,挺大個丫頭被你姑給教育歪了,借錢裝忘了的最磕磣。
唉,總之,此時江男想起這些兩世人情往來,有些她都替江源達臊得慌,不是做的不對,是彆扭。
你說一個大男人長那麼高,心太細,家長裡短比她媽整的都明白。
不過再一想到後來她爸還開臺破捷達也就釋然了。
人家任大爺是一有錢,連任大娘的車都給換成本田,還有劉行亮那小崽子,他也開好車,而她爸是十多年後啊,還在開捷達,而且是二手的。
也是那位被爸爸罵人事不懂的表姐說的:“難道我大舅是因為不開二手的,就不是那手感啦?”
這就是她父親,就是這麼個人,跟家人都能算的很清楚。
你都說她母親能不勤儉持家嗎?估計媽媽常常感覺家裡錢不夠用……
也是這麼個人,小氣吧啦的口碑居然意外的不錯。
姥姥家那面兒凡是老人花銷,尤其是生病,她爸不但不擺譜了,還讓媽媽趕緊給寄去。
爺爺在叔叔家呢,包括已經去世的奶奶,曾經吃個藥片的錢也都是她家包了,就是姑姑現在給爺爺買衣服買鞋啥的,她爸聽說了都給報銷。
誰逮誰不讚句大孝子,姑姑和叔叔更是完全沒有怕老人生病的經濟壓力。
而爸爸的交友圈兒,老家那面都傳省城江老大非常講究夠義氣,江男想到這,品了品,咋說呢?
那無論是鎮上的、縣裡的,還是下面誰來,他們咋不想想,她爸咋只對那些當個小官有點兒權利的夠意思呢。
……
江男屋裡的那盞檯燈,在江源達離開後,過了好久才熄滅。
因為在這個夜晚,她零七八碎的琢磨、回憶,越想越深,想著想著就直擊自己的內心了。
她雙手枕在腦後,不知為何,在此情此景下,也有了勇氣審視自己心底最陰暗的一面。
以前,婆婆罵她孃家沒人,耿耿於懷親爸沒在結婚現場出現,她從不屑搭理。
一是心明鏡婆婆早聽說了她有個富爸爸,恨不得希望她趕緊抓住了,這樣林迪也有好日子過。
她就不,婆婆就鬧心巴拉老拿話刺激她,像是盼著能給她罵醒、像是希望她能小孩兒似的把父親拽來證明給婆婆看。
後來隨著年頭變長,婆婆蹬鼻子上臉,罵的越來越難聽,有時候編謊罵。
其實結婚時,叔叔姑姑舅舅全去了好嘛,只有她爸是她強烈要求要是敢來、她就不結了,咋就沒有孃家人了?
不過她不反駁婆婆,三觀不同,一句話都嫌多,表現出來的也是一副越來越平靜的架勢,就真跟婆婆罵的對、沒孃家人。
這麼直戳人短處,按理說如果換別人會被氣瘋了,可她為啥沒生氣?
只能說明心裡是有底氣的,她甚至比那些父親就在身邊的底氣還足。
因為她知道,她只要跟江源達說一句:爸,婆家欺負我,她爸馬上就敢提刀幹上門,別看那時候都成了駝背老頭了。
還有她從不向錢低頭,拿著剛畢業的工資這個月置辦窗簾、下個月才能買得起床,可卻從不眼熱跟她一樣入職的女孩兒開大奔。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