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出坑了。又傻了一般的縮回手,歪頭靜坐了一分鐘後,這才極快地掀開被子下床,腿軟到還踉蹌了幾步才站在衣櫃鏡子前……
鏡子裡的女孩兒,表情複雜極了。
有不忍直視,有不知所措,可種種情緒都無法掩飾眼神中迸發的精光。
江男,十六歲,身高168,體重一百六十多斤,此時是高二寒假,一九九年。
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江男對著鏡子一呲牙:因為她牙齒不整齊,就是九九年元旦戴了牙套,從此多個外號:肥牙箍。
天,這?
江男撓了撓頭,齊肩的頭髮被她撓的更亂了。她擰眉,鏡子裡的胖妞也擰眉。她想找秤,習慣了,只要一緊張就想上秤量量體重,但尋尋摸摸的沒找到。
就這樣,腦子持暈暈乎乎的狀態開啟臥室門。
蘇玉芹正在擺筷子,扭頭看她閨女詫異道:
“不讓你洗把臉嗎?那頭髮倒是拿根皮套綁上啊,你爸又該說你了。男男?”
在母親眼中,女兒就是一副飄進廚房的樣子,還把拉門關的嚴嚴實實。
江男手起刀落,左手食指立刻往外冒血。
她一面裹著手指,一面極快眨動眼皮想著:出血了,跟掐擰自己不一樣。她是人、是真的,她重生了!
拉門嘩啦啦被拽開前,往菜板上擺了個橙子,女孩兒微笑道:“媽,給我找紗布。”
“啊?”
“你看。”血呼啦的手指遞給她媽瞧。
“哎呀我的天老爺啊!”
蘇玉芹顧不上別的了,慌的直翻抽屜,越著急越想不起來止血藥放哪了,嘴上還不停地碎碎念:
“你這是找啥吃的去了?”
“切橙子。”
“切啥你喊我啊,動菜刀幹啥?眼看快開學了!”
“左手。”
“左手也不行啊,讓你好好學習別進廚房。你這孩子今天是衝著啥了?”
“就一小口子。”
“小口子大口子的……噯?我那藥放哪來著?這記性啊。啊,對,這呢,快過來。”
娘倆坐在沙發上。
蘇玉芹認真地給女兒包紮食指,而她女兒在認真地看她的側臉:“媽,你給我做飯還經常燙著傷著,生我肚子上還留著那麼大一刀疤呢,我這算啥。我?”
作為一名曾經靠說話掙錢的主持人,江男忽然啞言了。
她想說的話很多很多,卻在這一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全部堵在嗓子眼。
“我啥?”
“媽,我尋思切一半給你吃,手滑了。哎呀您別罵我了。”
“呵呵,用不著你瞎孝順。”
江男看到她母親被她這不算甜蜜的話,立刻被說的眼中笑意滿滿,心裡更是難受到無以復加。
只是爸爸錯了嗎?
媽媽就那麼沒了,也有她的錯、大錯特錯。
上一世她去京都念大學了,和母親通電話,大多數的時候也是聽媽媽嗦要吃飽穿暖,問她有沒有生活費。
她理所當然地接受這些,卻從沒關心到根兒上,從沒問問:
媽,你一人在家待著,是不是都覺得買新衣服和買化妝品是多餘的了?
也沒勸勸您別那樣,一定要積極起來,要打扮給自己看,要活的精彩。沒意思了,要來找我。
更錯誤的是,大二時,有那麼幾天,母親忽然說要獨自旅行。她當時心裡是犯嘀咕了、是從外地特意趕回來了,可她這個女兒表現的太乖了。
乖到什麼活都幹,把這個家弄的井井有條、屋裡乾淨整潔,和媽媽在一樣。
那時候就覺得:媽,你看我這麼懂事兒,您別難過了。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