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就覺得這樣不成。所以只好跟著來了。”
子衿一臉不贊同:“你置自己於險境,還說得如此輕鬆。不過算了,總有我在呢,也出不了什麼事。”
我看著子衿的表情,莫名地想起了另外一張不贊同又氣急敗壞的臉——李治得知最終我決定隨軍北上的時候,幾乎抓狂,記得他說:“我叫你去勸父皇!你倒好,被父皇勸了去,打仗是好玩的麼?你一個女人家的也去湊熱鬧!”
我當時就反駁:“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難道我連個匹夫也不如麼?太子只管監理好國家,等著我們凱旋。”
李治道:“你此次一走,難保以後不會後悔。”我不解,卻也不再相問,他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只能跟隨我心裡的聲音。
此次王師北上,雖然因為天子親征有宮女內侍隨行,在軍營之中,我若身著女裝,仍是十分不便,於是我日常裡都是一身師爺裝扮,子衿怕我無聊,鼓勵在我軍隊所駐紮之處四周可以看看玩玩。
好在著隨軍北上的路上有個意外收穫,就是可以常常見到南英。現在的南英統兵十萬,早已不在是當年如蓮花一般的少年,他依然英俊挺拔,卻經歷了風霜無數,一身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伐之氣和他自身原本的淡然無爭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讓人望之便生敬畏,他在軍中威望極高,許多年輕一代的將領,全部出自他的麾下。
由長安往遼東地區行軍,快到遼東的後半途,都是延海岸一線行軍的。這日傍晚大軍駐紮下來,離海不遠,我帶了新蘭和幾個侍衛隨意出去海邊走走,正遇上了在海邊檢視整軍訓練的南英。我默默立在一旁遠處的灘塗,等待士兵散去,新蘭和侍衛們在我萬般要求之下都站在遠處,給我自己留了一些空間,沙灘上只有我和我的影子。
南英果然不一會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後叫道:“明空。”我笑了,回過頭迎著夕陽看他,也道:“南英。”然後是沉默,只能聽見海浪一拍一拍打著岸邊的聲音,聞見海水鹹鹹的氣息。可能我們都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也還是能夠沉默的時候不尷尬,不說話的時候有默契。
聽了好一陣子海浪聲,心裡寧靜到了極致,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全部敞開了,好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一般,我對南英輕聲說:“南英,你不知道有多少年我沒有見過海了,沒有一個人這樣在海邊靜靜地待著了。”
南英聲音溫和得讓我覺得想流淚:“不是,我知道的,十三年了對不對?從你九歲時醒來,到如今十三年了。”
我不能形容此刻的感受,原來在這個世上,這個時代,是有一個人知道的,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死也不能說出的秘密,我這一輩子註定只能對他一個人完全坦白,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是我自己,清澈明白。
於是絮絮叨叨地,有些神經質地開始訴說,從何處起呢?
“南英,我出生在一個海濱的城池,那裡美極了,綠樹紅瓦,碧海藍天,我小時候到海邊去玩,抓小螃蟹,釣小蝦,還去喂海鳥,只要我在海邊,我就覺得心裡無比的寬廣寧靜。我的家庭平和而富足,我的父親母親都十分疼愛我,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格外珍惜跟大哥二哥和姐姐的感情。我們那個世上,大家都是去學堂被授課業的,我讀過十六年的書,所以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以前到過許多地方,比吐蕃甚至天竺更遠的地方,那些國家裡的人和我們長得都不一樣。我那時也是經商的,只是並沒有自己的錢莊。我來了這裡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從前的自己,久到這裡的人和事竟然比從前的更加重要,我心底裡常常害怕。從前我怕自己不能回去,現在我怕自己有一天忽然回去了,發現如今的我只是一場夢境……我也害怕,害怕戰爭,皇上要遠征,你也要統軍,我不願待在長安,我怕你們有事,皇上性命無虞,我知道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