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不過是何師叔他咎由自取罷了。”
林隨心的身前,屋簷稍低些的地方,一名十五六歲模樣、身穿青玉色袍服的少女,如琉璃般閃閃發亮的眼瞳裡明顯流露著微諷之色,嘴角亦是掛著一抹淡淡的譏嘲之意,淡淡開口道:
“他既想要攀附權貴,借鄭袖之力更上層樓,又不願徹底淪為走狗,壞事做絕,以致被昔日同門所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瞻前顧後,劍心不純,難怪他連一門岷山的至高絕學都沒練成。”
“……依我來看,他根本就不配做岷山的弟子,也不配被稱為一名真正的劍客,還是讓師父早點將其逐出門牆為好。”
能夠如此尖銳地評價批判一名宗門的長輩、已入七境的宗師,甚至頗有些看不上其成就的意思,這名雖然因年紀尚小、身材並不盡如人意、不過也屬清麗脫俗的少女,自然有著相應的底氣與資格。
她正是從元武初年到現在,所有人都一直認為的,大秦王朝將來的最強修行者之一,百里素雪的唯一親傳弟子,淨琉璃。
不出意外的話,她定然是日後岷山劍宗的繼任者,下一代的岷山劍宗宗主。
故而,早就參與到了宗門內的許多決策事務當中,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指揮好幾名自己的師叔,但並不包括此次同來的林師伯。
“唉,話也不能這麼說……”
林隨心輕輕搖了搖頭。
他自然知曉,淨琉璃跟自己主修的同為岷山至高絕學中的“大自在劍”,講究的便是一顆自在隨心、無拘無束的劍心,最是厭惡那些畏首畏尾、虛偽做作之輩,對何山間的觀感不佳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到了他這樣的年紀閱歷、修為境界,卻對“大自在劍”有著不一太樣的理解。
若是最終的目標為“自在”,可實現過程卻頗為跌宕起伏、充滿曲折,期間甚至身不由己,或許亦可算是一種各類的“自在”?
結果上的“自在”,和過程上的“自在”,歸根結底,還是有所區別的,不能一概而論。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本就難得十全十美、事事順心,很多時候,往往是有所得,便有所失,想要兩頭兼顧,到頭來卻更易竹籃打水一場空,就連最初的願景都未必能守住。
林隨心的“隨心”之名,其實也是源於他對每個人心意極為精準的把握,建立在百般磨礪、無數見聞,以及洞察秋毫的眼力之上。
否則光憑其身份地位、修為實力,也不可能真正做得到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在這紛繁複雜的世間遊刃有餘。
“世間萬事,從來沒有盡如人意的道理。每個人行走在命運的長河上,在其作出了自己認為對的選擇後,就總要承擔起相應的後果,無論那究竟是苦是甜,是善報還是惡果。”
“就像此時此刻,這比劍坪上的夜策冷,她固然是在藉助這場劍會的機會,向世人彰顯己方的決心與實力,同時亦是在尋找著合適的盟友,以及……某些她想要知道的資訊。”
“諸如那些位高權重的王公貴胄,也往往有著自己的無奈,需要在各種大勢與力量的交織傾軋中,努力作出抉擇,尋找一條出路。”
“而這些,都同樣是伴隨著風險與代價的。”
只見林隨心手捧竹簡,臉上露出了一抹追憶往昔的神色,溫言說道:
“想當初,何師弟也曾是個心志堅定、一心向劍的純粹之人,否則,也不會透過岷山劍試,順利進入門中,更不會在短短數年間脫穎而出,得到你師祖的青睞,被授予宗門真傳,一路熬成了岷山為數不多的長老。”
“只可惜,時移世易,隨著他逐漸在宗門內外擁有了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柄,得到了更多的東西,想要守護和在意的事物,也就變得越來越多,再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