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照例地一點點心和茶,豈知到了那兒一看,除點心外,滿桌的冷腸子肉等一大些,我們雖喜歡,沒有能多吃,看他們大家狼吞虎嚥地一下全吃完了。我說德國吃茶真講究,這一大些東西,在美國吃茶只一點糕點連三明治都很少的(美西部比東部東西多)。孟真氣憤地回我:趙太太!你知道這都是我們給中飯省下湊起來地請你們,你們不大吃所以我們大家現在才來吃午飯。”經此一說,楊步偉覺得頗不好意思。又聽傅斯年說,他們這一班人在德國有點錢都買了書,有時常常地吃兩個小乾麵包就算一頓飯,俞大維夜裡才起來讀書學習,也是為減省日裡的開銷。楊聞聽此言,為這些書呆子的處境與精神感動得差點流下淚來。日後她回想此事,仍不免心痛地說:“他們這一班人在德國有點錢都買了書了,有時常常的吃兩個小乾麵包就算一頓飯,聞說俞大維夜裡才起來也是為減省日裡的開銷。不知確不確。”【32】 。。
柏林日夜(5)
一天,陳寅恪和俞大維兩個人突然要請趙、楊夫婦看一次德國的歌劇。戲名叫《魔彈射手》(Der Freischutz);是由韋伯(Carl Maria von Weber)作曲。陳、俞二人把趙、楊夫婦送到戲園門口就要走,楊步偉好奇地問:“你們不看嗎?”心中暗想這二人如此不懂規矩,對自己這樣輕看,真是豈有此理。俞大維笑笑沒有吭聲,陳寅恪有點歉意地說道:“我們兩個人只有這點錢,不夠再買自己的票了,若是自己也去看就要好幾天吃乾麵包了。”楊步偉在回憶中說:“我們心裡又感激又難受,若是我們說買票請他們又覺得我們太小氣,不領他們這個情,所以只得我們自己進去看了。大維!不知你還記得這一回事嗎?”【33】
趙、楊夫婦此次在德國逗留了40天,除了陳寅恪、傅斯年、俞大維、羅家倫等人到訪外,另有童冠賢、毛子水、何思源、張幼儀等也多有交談。時徐志摩正為追求心中的聖女林徽因,不惜與他的結髮之妻張幼儀在柏林大鬧離婚。在張幼儀尋死覓活不願離異之時,留德的中國學生在好事者的帶領下,紛紛圍將上來,拉著徐志摩要他到中國飯館請客,以便獻上錦囊妙計。深感走投無路,欲以頭撞牆的徐氏信以為真,咬牙大放血,拿出一筆款子,請了七八人到飯館大吃大喝一通。酒酣耳熱之際,有一號稱“鬼谷子”的留學生終於獻出奇計,認為最可行的一條就是令徐志摩把張氏像捐麻袋一樣捐獻出來,移交給未婚的金嶽霖為妻,眾人聞聽齊聲喝彩。想不到此時金嶽霖正在另一間用薄木板隔開的房中與朋友吃飯,聽到一幫中國學生於酒瓶碗筷的碰撞聲中大呼小叫地喊著自己的名字,忙走近聽個究竟。待弄清事情原委,便輕輕地把屏風推開,站在他們的飯桌前面叫了一聲:“嘿!”【34】眾人見狀,大驚,徐志摩那白白的臉頰頓時紅了半截。
由於老金不願接受徐的捐贈,此事未能談攏,張幼儀也免了像熟透的柿子一樣在留學生圈子內被轉來捏去,最後成為一堆令人厭惡的稀湯的羞辱與麻煩,但最終還是在好事的中國留學生與徐志摩本人的內外夾擊下,同意離婚。金嶽霖以見證人的角色在徐、張的離婚書上簽字畫押,以為憑證。徐、張的離婚風波,搞得雞飛狗跳,四鄰不安,身在異國他鄉又身懷六甲的張幼儀,一時陷入悽苦無助的悲涼境地。趙、楊夫婦準備離開柏林的那天晚上,羅家倫匆匆忙忙趕來,楊步偉原以為羅是專為送行前來探望,交談中頗為客氣,更不再為羅說自己是趙元任他娘之事計較。話談到一半,羅家倫話題一轉,吞吞吐吐地問楊步偉手邊錢多不多,楊以為對方除了送行還要送錢,心中猛地泛起一股感激之情,為表客氣,楊說不多可是夠用了,剛要說不勞你們幫忙之類的客氣語,想不到羅家倫猛地接話道:“可不可以借幾十元出來,我們大家欠張幼儀的家用,應到期的錢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