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益看到了他,臉色頓時多了分嚴厲:“怎麼了?”
軒轅史師眼裡有絲紅光,但被極力壓制,他看了封益身後的裳公主一眼,又回覆平靜:“家裡有點事,我先走了。”
封益鬆口:“有需要幫忙的說話。”
軒轅史師慌忙走了,母親病危。不管母親曾帶給他怎樣的過去和童年,那都是他的母親,賦予他生命的長輩,曾在沒有錦榕的微薄記憶裡,教他寫字,待他玩耍,那樣溫柔,和善。
後來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母親永無止盡的嘮叨和與父親、奶奶吵鬧不休,鬧到家無寧日,母親一夕間變了,變的不可理喻,變的看不到他和弟弟,眼裡只有仇恨。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長大了,錦榕死了,本以為安寧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母親終於可享兩年清福,想不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母親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無論是來自父親的還是家庭,她早已不是印象中堅強有想法的母親,變成了現在說話都說不清、記憶混亂的老者。
軒轅史師放任自己在馬車上肆意悲傷,再次下車時,他又是軒轅府的希望,是面無表情,支撐這個家未來的少爺。
“大少爺!你快去吧,夫人已經……快……”
軒轅史師沒有聽,快速向母親的院落衝去,當他趕到母親住的院子時,見父親沉默的站在大廳裡看母親上個月寫的一幅字。
軒轅史師瞟了一眼,是一副風骨盡顯的瘦體字,依如記憶中,清高溫和的母親。
軒轅史師沒有停留,快步向裡屋衝去。
大夫見少爺來了,急忙用了針,讓吊著一口氣的朱氏醒了過來。
朱氏現在看起來狀況很好,雖然蒼老消瘦,但眼睛有神,嘴角帶笑,見兒子過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兒……兒……”
軒轅史師立即收起悲傷,衝過去握住母親的手:“娘,孩兒在這裡,孩兒在這裡。”軒轅史師把母親的手放在臉頰,小心的撒嬌,放佛握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不忍放手。
朱氏目光渙散,但笑容不減:“真好……公……公主呢……你剛成婚,對公主好一點。”
在場的下人目光閃了一下,瞬間都落下了眼淚,夫人腦子又不清醒了,總認為大少爺娶了公主,說大少爺是駙馬,以後前途無量,自己是大司馬伕人,明顯魔怔了。
以前夫人這樣說,眾人只覺得她瘋癲無救,不願理她,可如今夫人將死,再聽夫人這樣說,讓眾人忍不住心傷,夫人一生悲苦,臨死都有念念不忘的事,還是再也不可能的事。
夫人何其可憐,從年少到現在,從嫁給姑爺到閉眼,恐怕都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軒轅史師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示意閒雜人等出去,只留了母親最初的陪嫁老僕和奶孃,這些人是母親的心腹,母親就算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會傳出去再給死後的她加一個把柄,讓她再揹負一場罪孽。
軒轅史師心裡很苦,握著母親的手不願放開:娘,娘,你挺住,就算為了孩子,你也要挺住,你還沒有跟著孩兒享福,你還沒有看到孩兒娶妻生子,還沒有讓孩子孝順你,你怎麼能就這樣去了!怎麼能!
朱氏見兒子哭,虛弱的口吻裡帶了絲斥責:“男子漢大丈夫,讓……讓公主看到了笑話你……你……你放心,娘以後……以後再也不跟公主作對讓你難做了……”
朱氏說著眼淚從枯瘦的眼眶中流出,帶著心傷的悔恨:“只要你們……好好的……好好的,娘什麼也不求,不求……告訴公主……娘,後悔了,後悔讓人做掉公主未出世的孩子……娘,娘後悔了……”眼淚再次滑落。
軒轅史師的悲傷不必母親少,聽著母親的無稽之談,覺得心裡更苦更痛,彷彿有什麼攪動著他的靈魂,疼徹心扉,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