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別貧嘴了,吃飯了,這雨看樣子不會停了。”
我從屋裡出來,雨正順著拱門廊柱在往屋裡飄散。薄暮舟坐在輪椅中,手從走廊的欄杆上伸出去接從屋簷上滴下來的雨水。雨水滴在她的手心裡,滴在放在下面的竹筒中,發出一種遙遠的,空洞的聲音。幾隻母雞站在一株月桂樹下避雨,一個個聳遢著腦袋,眯縫著眼睛,一動不動。不時抖動一下身體,甩掉身上的雨滴。樹葉被風一吹,樹上的水珠滴下來,落在瓦上,泥土上和水坑中,嘩嘩啦啦的響一陣子。一隻遲歸的白鷺緩慢的扇著翅膀,低低的從院子裡飛過,小雞們都逃到地板下去了。
“響著雷呢!你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裡,為什麼不乖乖的坐在屋裡?”
“我也不知道,大概屋裡太悶了吧。我想看看雨,看看這安靜的雨。我看到眼前的情景,這片寂靜的雨霧,寂靜的山嶺,寂靜的天空,我總會覺得分外寧靜。我不怕打雷,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打雷的話,恐怕這個村莊就太過寧靜,淹沒在這片雨霧中,失掉了生命。不過,每次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些莫名奇妙,感覺怪怪的,就像自己曾經見到過這種景像,那種似曾相似的想法便會由然而生。彷彿在昨天,在很久以前,在某個變得模糊的日子裡,我已經經歷過這種事,如今突然想起來,就覺得有些孤獨,有些空虛。就好像自己錯過了什麼,或是在挽惜那些日子一樣。”
“你總是想得太多,“我看著雨從屋簷上滴下來,看著積水從水溝忽忽流過,“而且總是想些奇怪的東西,下雨嘛!人當然會覺得失落。”
“不對,不應該是那種感覺。”
“不應該是哪種感覺?”
“我看著眼前的雨心裡並不覺得失落。只是有些奇怪,就彷彿我們生活在一個遙遠的年代,四周靜悄悄的,遭到世人遺忘一般。”
“別糊思亂想啦!”
“我說的是真的。”
“你想得太多了。”
薄暮舟又不說話了。她從來不跟我吵,每次談到令我感到不解的問題,我總是用這種方法結束對話。我本來應該安慰她的,我本來應該去了解一下這些迷團,去給她找到答案。但我沒有這樣去做,我害怕在這背後我觸到的只是悲傷。
我一直不理解的,是她為何一直如此陰鬱,而且她並不承認這一點。可能怕大家擔心吧!她說起話來誨澀難懂。如果說她的話讓我難以理解,那麼,她的眼神就讓我迷惑了。說話時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呆滯的,她不會用眼睛說話,而我又想從她眼神中找到那些令我費解的答案,我出神的看,沒有忌諱的看,結果她笑了起來,而我確迷失了。
“你的表情好怪。”她扳著手指頭指著我。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開口了。“你就像這個樣子。”她用手捏住自己的臉,瞪大眼睛,朝我做了個鬼臉。
“你笑什麼?”我問,“我的樣子很好笑嗎?”
“不光你的樣子好笑,你的動作也好笑。”我不理解她的意思:“我的動作有什麼好笑?”
她把身子向一側偏去,“你看起來傻乎乎的。”我突然醒悟過來,朝她頭上敲了一下,她確早就用手把頭捂住了。“媽媽!哥他打我!”她調皮的叫了起來。
“十月末,第一次寒潮降臨在若薄溪。鳥兒陸陸續續向南遷移,去尋找它們的新家,送別的隊伍在枝頭秦著悲傷的曲子,從早晨吵到傍晚,日復一日,直到四周開始變得寂靜時才停止叫喚。露宿在雙子湖的大雁,淒厲的叫聲充斥在遙遠的森林。
“然而你的父親再也沒有在村子裡出現過。我很驚奇,這麼多天過去了,竟沒有一點他的訊息,彷彿森林真的將他淹沒。
“我抽空去了森林,想要看看老人。然而,我確遇見了那個,那個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