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蓀琅道:“我們主子到底還是正宮娘娘,要五十支油蠟不見得哪裡逾越了。閆大人能辦是最好,要是不能,咱們再想法子去求肖大人。就是區區小事麻煩他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罷了。”
閆蓀琅轉念一想,步音樓和肖鐸是有些交情的,當初從宮裡出去借居在提督府,李美人找她告了一狀,肖鐸還曾給他提過醒兒。真為一點小事叫上頭覺得有意為難,那就不好了,便道:“既這麼,臣回頭吩咐下去。被褥鋪蓋過會子就到,娘娘先歇一陣,到了飯點兒自有人送吃的來。”
音樓點頭把他打發了,自己揹著手屋內屋外四處檢視。角樓雖然孤悽寂寞些,規格卻是很高的,覆鎏金寶頂,梁枋飾墨線大點金旋紋彩畫,隔扇門和坤寧宮一樣用三交六椀菱花,連檻窗都雕夔龍。要不是地勢高,春天顯得風異常大,真沒什麼不稱意,還很有種遺世獨立的美。
內外只有她和寶珠兩個人,她搓手笑道:“蠻好,我看比噦鸞宮還強些。這兒沒人,我也用不著每天一回裝瘋賣傻了。”
寶珠道:“可不,每每瞧您折騰,奴婢都替您累得慌。”說著嗤地一笑,“您今兒演得真好,我看把督主也唬得一愣一愣的。難為您,再熬上幾天就該苦盡甘來了吧!”
音樓嗯了聲道:“但願一切盡如人意。”
寶珠遲疑道:“就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追究,您說他對您是真有情麼?”
音樓搖了搖頭,“他只是不甘心罷了,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不上個太監,心裡不痛快,就要所有人跟著不痛快。他常說自己是文人,文人心眼兒小得針鼻似的。肖鐸那麼個大活人戳在眼窩裡,又不能除掉,所以就挖空心思硌應人。其實他最想冊封的還是音閣,只不過我的利用價值比她大一點罷了。既然他們有了孩子,這輩子橫豎是糾纏不清了,他有恃無恐,索性把這個位置騰出來圈禁我。”她長長嘆了口氣,“他有句話說得沒錯,他的後位不值錢,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今天終於擺脫了,我只要安安靜靜等著肖鐸來找我,商議好時候再演一齣戲,我就該功成身退了。”
未來觸手可及,她靠著檻窗笑得馨馨然。心頭像卸下了包袱,她知道碧雲寺裡的他一定也是歡喜的。今晚他會來吧?這麼想他,剛才短暫的觸碰不能緩解她的相思。她一個人掰手指頭數,到底多久沒有在一起了?數不清了,放佛從她進宮後就一直是匆匆忙忙的,卻也因匆忙,每次都變得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