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得天衣無縫,往後也要保持。音閣今天是運道好,遇見的張皇后膽子不及榮安皇后大。要不當真打死了,她名義上只是南苑王的妾,誰還能大張旗鼓說皇后害死了皇嗣麼?命是撿著了,臉上卻捱了兩巴掌,何苦受那皮肉苦!”
音樓道:“我也覺得她太莽撞了,皇后留了她一條命,沒想到後頭弄出這麼多的波折來。”別人的事談起來也沒意思,她回首張望,這條道似乎不是通往提督府,冰天雪地的,要帶她上哪兒去呢?
“咱們這麼走,不怕被西廠的人刺探到麼?萬一於尊到皇上跟前回稟怎麼辦?”
“於尊早就蹦躂不動了,留他到現在就是要他籌錢。現如今差事辦完了,他也沒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明兒一早皇上祭天我就打發人去收拾他,下了昭獄剝皮抽筋砍手腳,全看我的意思。”怕嚇著她,忙換了個話題道,“你不是問上哪兒去嗎,我帶你去西四牌樓,那裡有間屋子,是當初拿肖鐸的淨身銀子和月俸買下的。後來死的死、進宮的進宮,那地方就一直空關著。上個月我想起來叫人去收拾了下,其實對於我來說,錦繡繁華都看遍了,提督府再氣派,不過是個落腳點,不是真正的家。”
馬蹄噠噠進了一條小衚衕,衚衕曲裡拐彎,有個形象的名字叫羊腸衚衕。到了一家小四合院前停下來,他抱她下馬,她站在門前看,的確是個窮地方,窄窄的門臉兒,牆上嵌了小碑,豪氣萬丈寫著“泰山石敢當”。
他推門讓她進去,自己把馬牽進了院子。
院子也是個小院,人多點兒可能騰挪不過來。他看她愣愣的,笑道:“這還是重新佈置過的,換了屋頂粉刷了牆面。原來是個土坯,不小心一蹭就一身泥。”拉了她的手往正屋裡去,屋裡點著油燈燒著炭盆,打起門簾一股暖意撲面而來,“我早早讓底下人來佈置了,否則進門再一樣樣張羅,非得凍死不可。”一頭說一頭替她搓手,讓她到炕上坐下,自己去拎吊子斟茶讓她暖身。
沒有下人伺候,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他忙裡忙外的,撇開那身錦衣華服,看著真像個居家過日子的男人。音樓捧著茶盞抿嘴笑,多難得啊,遇上這麼好的機緣。他們在豪庭廣廈裡住著不得親近,到了這茅屋陋室,似乎心都貼在一塊兒了。
南牆下還堆著木頭疙瘩,他拿簸箕進來舀,駕輕就熟顛了兩下,搬起來就往外去。音樓噯了聲道:“這麼晚了,不是要做飯吧?”
他靦腆笑道:“我往爐膛里加點柴禾,燒水好擦身子。炕裡不續柴,後半夜越睡越涼……今兒咱們不走了,在這裡過夜。”
音樓訝然,臉上熱烘烘燒起來,燒得兩隻耳朵滾燙。心說怪道把她劫到這裡來呢!嘴上說得好聽,什麼家不家的,原來是存著這份心思!再看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扭頭便出去了。
聽見牆外打水的動靜,音樓端正坐著,心裡跳得厲害。他說要在這裡過夜,那就是不回宮了,不會出什麼岔子吧!再想想他是個靠得住的人,既然敢這樣安排就能保證萬無一失。今晚可以踏踏實實在一起,不用那麼匆忙了,一個枕頭上睡著,唧唧噥噥說私房話,光是設想就能掐出蜜來。音樓捂住了臉,越琢磨越害臊,有了這一晚,她的人生也算齊全了。這麼好的人兒,這麼美滿的夜,是老天爺對她開了恩。
他進來,在靠牆的帽椅裡坐下來。有點扭捏,還要故作大方,“兩頭門禁都下了鑰,各宮都不往來了,沒人會知道。就算上頭問,我也能改記檔,所以不要緊,你別憂心。”
音樓嗯了聲,“我不憂心。”看他的手在膝瀾上抓了放、放了抓,便道,“你很緊張麼?”
他愕然抬起頭來,頰上飄紅,臉色卻很正派,“這話不是該我來問你嗎?我一個男人家,有什麼可緊張的!”
音樓點了點頭暗自好笑,轉而問他,“你在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