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顧玖轉向夏野,“機票訂好了?”
“嗯,”夏野咧著一口白牙,“早就訂好了。”
“加油啊。這次不把路婭帶回來我可就不認你這哥們兒了!”顧玖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夏野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你就等著吧!”
就在三天前,夏野沉寂了一年的郵箱突然收到一封新郵件。他一看發信人是路婭,手一抖差點把電腦摔地上。等到他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半小時的步,喝了好幾杯水又連抽了幾支煙勉強冷靜下來,顫抖著手點開郵件的時候,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路婭背對著夕陽餘暉,站在異國他鄉綿延的海岸線邊,衝著鏡頭比著一個V的手勢,笑靨如花。夏野定定看著那張照片,看著那個多年未見卻刻骨銘心的女生熟悉又陌生的笑臉,恍然如夢。一瞬間竟差點要掉下淚來。他強忍著心裡驚濤駭浪的情緒,幾乎是瞬間便下定決心,他要去找她!當下立即開始查機票,估摸了一下收拾行李以及這邊房子的退房事宜需要的時間,定了三日後航班,準備萬里追妻,追不到絕不回國!
看著夏野自信滿滿的笑容,大家都被感染了,當下決定轉戰YES,來個不醉不歸。瘋鬧了幾天,季韻和顧玖便啟程去了顧爺爺那兒,剩我一人在家百無聊賴了幾日。錄取通知書如約而至。
只是拆開通知書的時候我很意外,幾張通知書裡張江校區赫然在目。然而意外只是一瞬間的事,回過神來以後我做了大概是這輩子最有勇氣最豁出去的一件事兒。當著老***面,她都還沒來得及看這是哪所學校發來的,那封錄取通知書已經被我利落地撕毀成了一堆紙片。
“岑岑你幹什麼!”老媽顯然被我嚇到了,衝過來就要搶,“你怎麼把錄取通知書撕了!”
“哎呀媽,”我含糊其辭,“這個學校和另個學校的專業我都很喜歡,可是我更喜歡另一個一點,為了不讓自己糾結我只能這麼做來下定決心了。”我說著把手裡另一封通知書地給她,“喏。這裡。”
“那你也不能撕了呀!”老媽餘怒未消,接過我手裡的通知書一看更來氣了,“西安!這麼遠你一個人過去上學?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啊!”
“西安怎麼啦。我怎麼不能一個人上學了?我都成年了!”
“不行,太遠了,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不行。上海那封我撕了。”我下定決心跟老媽抗衡到底,“你不答應我就沒大學可上了。這學校多好啊!又是我最喜歡的專業,我遲早要離開家學會一個人獨立的,你看我去杭州不就好好的嘛。”
“好好的?那得闌尾炎的是鬼啊?”老媽白了我一眼。
“反正,反正上海那封我撕了。”我繼續耍無賴。
“你!”老媽氣得瞪了我半響,直接摔門出去了。
唉。我看著手裡還緊緊攥著的紙片,心裡有一瞬間的後悔。這衝動的一撕,惹老媽生氣了,也斷了自己的後路。可是一想到上海這個和某人有著不愉快回憶的城市,我就條件反射地排斥,更何況凌樂現在是定居在上海。罷了罷了,撕都撕了,順其自然吧。
我顯然低估了老媽生悶氣的能力,將近三個月的漫長暑假裡,她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的,直到最後幾天,我要啟程去西安了,才抱著我一邊哭一邊說捨不得我。被老媽這麼一感動,我也哭得稀里嘩啦,含淚揮別了爹媽,提著碩大無比的行李箱,艱難地踏上了開往大西北的火車。
2010年9月,F市到西安的火車還是最古老最慢的綠皮火車,我坐在破舊擁擠的臥鋪上,看著那個自己熟悉的城市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心裡有不捨、有難過,也充滿著興奮和好奇。跨越1855公里的距離,前方那個等待著自己的陌生城市,又會有怎樣全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