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沒好氣道。
唐詩詩反唇相譏:“你以為都像你一樣粗神經?”
許蒲心想這兩人簡直永遠抓不住重點,只好問謝南迴:“她怎麼跑這裡來了?”
謝南迴卻反問:“你有沒有感覺到她有什麼變化?”
她指的是程馨。
許蒲習慣性地閉眼,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縈繞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氣息變了……很兇。”
他倏地睜開眼:“難道……”
方程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接下去說:“她在人世逗留太久,怨氣累積,無法控制戾氣,快要墮成兇靈了。”
許蒲神色複雜地看著動作扭曲的李民,用眼神示意:“現在怎麼辦?”
謝南迴冷靜道 :“方程試了很久都沒法把她弄下來。”
方程瞪他一眼,無奈地聳聳肩:“她的怨氣已經全部吸附到李民身上去了,除非她自己願意下來,我只能強制除靈,但那一定會對李民造成不小的身體傷害。”他頓了頓,“但她的意識已經在逐漸消失了,除非有人能夠馭使他。”
他直視許蒲的雙眼:“趁她還有神智,現在是收她做式神的唯一機會了。她一直跟著你 ,親口告訴你名字,你的機會最大。”
許蒲問:“收她做了式神,她是不是就永遠也沒有機會輪迴了?”
方程道:“她滯留人間太久,本來就沒有機會再離開。一旦墮成兇靈,找到真兇也無濟於事,兇靈沒有意識,只會為害人間,最終被自己的怨念吞噬。”
許蒲不再猶豫:“好。”
方程去準備道具,謝南迴對著電腦聚精會神地研究空間磁場的變化,開始除錯記錄裝置。
唐詩詩說 :“許蒲,以後我要離你遠點。”
許蒲莫名其妙:“我怎麼了?”
唐詩詩陰陽怪氣道:“從此你就是有式神的人了,背後天天跟著一直鬼,我真擔心你以後能找到女朋友嗎?”
許蒲:“……”
方程走過來,拍拍她的頭,動作十分親暱:“別瞎說。”又轉向許蒲:“式神服從於你的命令,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許蒲溫和地笑笑:“沒關係。”
凌晨四點五十八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晨昏交替,人的感官、精神在此刻最為發達。
許蒲雙手五指併攏,握住一塊刻了符文的木牌,面前燃著一柱線香。
“且夫……”仄聲起,第二個音節被可以拖長,餘下的符咒自動從口中吐出,語調抑揚頓挫。
“天地為被兮,萬物之逆旅。”許蒲低聲吟唱,他聲線清朗,一字一字從他口中緩緩地吐出,和著曠古的調子,如同一支從雪山之巔、東海之濱飛來,飛越過神州大地,飽含莊嚴之情,音符如有實質,沉重地擊叩在每一寸空氣之中。
“……”
“虛空甯宓;混然無物。”隨著許蒲低聲的吟唱,趴在李民脖子上的程馨漸漸現出身形,茫然地望著四周。
“乃從修羅道,入我請平門。”許蒲緩緩念出最後一句,“以汝之名,印吾之血,世為吾所用!”
那一刻,一張以許蒲的血液為墨寫就程馨姓名的符紙嗖地飛向程馨,她身上發出淡淡的金光,臉上的血汙逐漸消彌,露出原有的一張秀麗的臉。
與此同時,電腦螢幕上紅色的曲線波動趨於平緩,漸漸與綠色曲線交匯在一起。二維曲率旋轉,紅色影象消失,兩股合為一股。
許蒲覺得籠罩住程馨的金光中似乎有一道向他飛來,撞入他的肋骨,和身體裡某條神經相連,如同一根等待撥響的弦。
程馨輕飄飄地站在地上,那些金光盡數收做符文,紛紛融進她的身體裡。她被鮮血染紅的裙襬緩緩褪色,恢復成一片粉嫩的鵝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