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週末的上午,慧玲去了同學家,舅爺、舅奶出門參加親戚家兒子的婚禮,只有李紅一個人在家。李紅見太陽好,就把被子拿出來曬,一邊曬一邊用掃床刷子抽打著,這樣棉絮就會鬆軟,蓋著也舒服。正在這時,就見張光明雙手插著兜晃進了院子。
“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李紅奇怪地問。李紅自從進城後,就逐漸改變自己的言行舉止,使自己越來越像城裡人,她討厭農村人那走到哪裡帶到哪裡的“土”勁兒。就比如語言上把“咋”換成“怎麼”等等。
“因為知道就你一個人在家,怕你無聊嘛。”張光明嘻皮笑臉地一邊說,一邊坐在院裡的椅子上。這是一個標準的四合院,挨著大門的兩間是倉房,進門後一個四方的大院子,座北朝南三間正房,東西各兩間廂房。正房三間分別是老兩口的臥室、會客室、書房;東廂房的兩間分別是趙志剛一間、李紅和慧玲住一間;西廂房一間廚房、一間空著。院子裡離正房兩米遠的位置擺著一張小木桌,上面擺著一小盆洗好的西紅柿、黃瓜,用白色的紗布蓋著,以防蒼蠅,桌子四周擺著幾把木頭板凳,通常晚上大家下班吃完飯後就坐在院子裡乘涼、聊天。
“你怎麼知道他們都不在家?”李紅停了手,轉身看著張光明。
“因為我能掐會算啊。”張光明一邊像瞎子似的翻著白眼,一邊煞有介事地用右手的拇指在其他的四個指頭間點來點去。
“得了吧你!老實交待!”李紅用手指戳了一下張光明的頭,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手裡的刷子輕輕敲著另一隻手的手心,好像張光明有說實話,她就要用刑似的。
張光明故作害怕,“好好好,我老實交待。昨天我特意跟二姨打聽過了,知道他們一早就會出去,所以就。。。”說到後面,居然語塞起來。
李紅聽到這兒,不只臉紅,連耳朵根兒都紅了。也不好意思看張光明瞭,低著頭用手來回搓著刷子毛。半晌見他沒有聲音,便抬起眼睛看他,卻發現他就那樣笑著一直看著自己,平時的吊兒郎當不見了,眼裡是那濃濃的化不開的情。
多年後李紅仍然會回憶起這個美麗的上午,那個平凡而整潔的四合院因為她喜悅的心情而變成了世外桃園,周遭的一切都令她心醉。
下午兩人第一次單獨看電影,看的是外國的《大篷車》。張光明買了兩包瓜子、兩瓶汽水。電影開演幾分鐘後,張光明便想拉李紅的手,他以前從沒拉過女孩兒的手,所以緊張的手心都冒了汗,不知道是否要先徵得李紅的同意。做了一會兒思想鬥爭後,他決定還是要先徵得李紅的同意,於是他向她歪了歪上半身,問:“我想跟你借樣東西,你借不借?”
“什麼東西?”
“你借不借嘛?”
“到底什麼東西嘛?”
“你身上的”
“什麼?”
“手”
此時的李紅覺得臉、耳朵燙的都要燒起來了,腦袋已完全不能思考,就像被一種力量擊中了似的,使腦子脹脹的,整個人羞的說不出話來,銀幕上演的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這時張光明的手輕輕地有些顫抖地握住了她的手,兩人的手心裡都冒了汗,可他們覺得此刻幸福極了,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誰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他們情投意合,從未鬧過彆扭。
兩人的交往在他們這個小團體裡是公開的,但是所有人都默契地瞞著家裡人,說不清是在怕什麼,也許潛意識裡他們是不安的,但是他們的身心都被戀愛的甜蜜感佔據,所以選擇忽略這種不知道是什麼的不安。但是他們並沒意識到,他們所忽略的不安背後的真實,正是他們日後無法克服的痛苦的根源。
☆、愛情不只是兩個人的事
1978年的秋天,張光明去當兵了。李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