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一個女兒,雖然家裡是賣酒的,但家裡已有八個兒子和媳婦,忙酒坊、酒店的生意足足有餘,所以,極不希望她到店裡拋頭露面,可是,她偏就愛往這兒跑,騙客人的酒喝!
該死!得等她嘴裡的酒氣散了些才行,杜九娃站得遠遠的,深怕被母親聞到她嘴裡的酒味。
“娘,我是怕小哥他們忙不過來,所以才來幫忙;您先到後頭坐一下,我……我去去就來。”將殘酒和杯筷端回廚房,她又拿起小哥準備好的兩壺酒往三樓踏去。
這丫頭一定又喝酒了!杜大娘心中雪亮,跟著又暗歎了一口氣,唉!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家,放著女紅不學,卻學喝酒——
唉!這都要怪家裡那個老頭不好,六個月大就給她喂酒釀,又當她是孫女般的慣寵著,不但讓她到酒窖裡學釀酒,還任由她遍嘗各種酒——
唉……“五柳居”已經不用兩老操心,丈夫已近八十,自己也六十歲了,兩老只想在死前看到九個孩子成家立業,而前面八個兒子都娶親了,那八千壇的“狀元紅”也都一一開來喝了,但是,這個愛酒成痴的小麼女到現在還沒有人上門提親,真教人擔憂啊!
今天“五柳居”店門開不到一個時辰,就又被擠得水洩不通;但這些人潮不是為了喝這裡的好酒,而是為了杜九娃獨到的“醉人”本事。
劉屠戶努力的將眼皮睜開,使喚著被酒泡得遲鈍的舌說道:“別……別逞強了,認輸吧,”從他的醉眼裡瞧來,平日自信的杜九娃顯得無比地柔弱。
杜九娃語帶薄醺地嗔道:“才不……不認……輸!人家……還沒醉!”纖掌輕撐額角,目光穿過人牆,偷偷望了望一邊堆滿了賭銀的桌子。
好極了,看來有百來兩的進帳,那這半年來她偷喝的酒錢差不多可以補上了。
劉屠戶看到她桃花腮上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欲醉的嬌態格外動人,但這張俏臉卻化成好幾個在他眼前飛轉,於是又勸她,“臭、臭丫……丫頭,你還是投降吧!看你連站都站不好……晃得我的頭也有點暈了……”
杜九娃知道自己勝利在即,但為了不讓人起疑,便將拿到唇邊的酒放下又端起,然後皺起眉,裝出勉強的表情,再將酒灌下喉,“哦!是嗎?難怪我頭暈…該……該你喝了!”
這樣一番作戲,果然桌上的賭金又堆高了一些。——全都是押她輸的。
劉屠戶也沒發現,兀自豪邁地將酒杯端起,“好!這是你說的,那就分個高下吧……”話剛說完,他那巨大的身體一軟,就直滑下桌子在地上躺平,再一次驗證了杜九娃“醉人”的功夫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劉屠戶一倒,整個“五柳居”立刻鬧烘烘的,有的人歡天喜地捧走賭金,更有人不服氣的大聲爭論著,“媽的!剛剛她才和老吳喝過,這下老劉怎麼可能喝輸九丫頭?而且,她明明就已經快要倒下了。”
“早告訴你押九姑娘贏,你就不聽!我們開賭這兩個月來,她連一場都沒輸過,你卻還傻傻的把銀子下在別人身上!”
“別吵了,”一個年輕男子走向那個輸錢的,“你剛剛口頭說要押殺豬的五兩,現在給錢吧,”
“去你的,老子沒錢!”跟著,賭輸的人一溜煙就跳窗子跑了。
杜九娃從後面叫住他,“小哥,算了!不要追了,以後記得先收錢。”她喝得好過癮,心情好得不想跟人多計較。
噢……過癮!她一口氣喝完最後一罈酒,忍不住讚歎起來,除了以姓“杜”為榮之外,她更無比感謝杜家祖先發明這種“湛然甘美,清冷可愛”的東西。
“進帳多少?”等人潮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拿起空酒罈,步履平穩地走進櫃桌裡,邊欣賞今晚格外皎潔明亮的月色邊問著。
雖是杜家第八個兒子,但他卻足足比杜九娃大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