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怕著的。其實有時候一個人抱著膝蓋遙看窗外那一輪月光的時候,昔蕪仍然會常常想到那樣一個人。情竇初開時遇見的那樣一個人。七夜總說她彆扭,可是她知道七夜不會明白的是,她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拋下。
夢裡的那個女子牽著那個男人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攥在手裡的最後一根稻草。她那樣懇切,那樣哀求,可是他終究還是離她而去,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她記得手心最後觸控到的是一片冰涼,不是淚水,而是九重天上空曠的空氣,他走的那樣決絕,甚至沒有同她囑咐些什麼。
他沒有回頭,留給她的亦是一如往常一般清寂雋秀的那樣一個背影,她恨透的他的背影,而他卻至始至終看不到她的絕望。
這種感覺,十分的可怕。
對於昔蕪的回答夙傾涯貌似很是滿意,抬手摸了抹昔蕪的頭跟摸狐狸似的。七夜瞅著他一臉悵然,七夜尋思著,既然昔蕪這也是昔蕪的意願,那還是早日在琅邪山上加個結界,免得帝后一波一波的派人過來。
七夜這樣想著,覺得如此作為十分的妥帖,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在心中將自己誇耀一番,便聽到夙傾涯冷不丁地插來一句話:“還有那小子,既然已經能夠控制混沌之息,打哪來的還是回哪兒去。”
七夜直接扔給他一記眼刀,得,我這個主人都沒說什麼,你倒開始趕人了。
夙傾涯牽著昔蕪走了出去,全然忽視了七夜投視過來的各種怨念,昔蕪自開始服用忘憂草以來,腦子便有些不大靈光,是以,等到夙傾涯牽著她都快走到春風十里亭的時候,她方才意識到,自己這樣被他牽著其實十分的不妥。
昔蕪將手從夙傾涯的手心裡抽了出來,放慢了步子想要同他拉開一些距離。夙傾涯也不惱,反而停下步子轉身來看她。
琅邪山上的桃花開的正濃,花鋪了滿路,正好一多桃花被風吹得落下,被夙傾涯抬手輕而接住。指尖一轉,那朵桃花便被他別在昔蕪發現,見昔蕪只是低著頭,面上微紅,夙傾涯笑道:“你方才那樣回答,我很高興。”
“嗯?”她哪樣回答了?
夙傾涯輕笑一聲,那聲音如玉般溫澤,眸色之間似也溶開一頁春色。他問她:“等會想吃什麼?”
“水晶包子!”
“嗯……還是做芙蓉醉蝦吧。”
“……”
自從知道了夙傾涯對昔蕪的心思,七夜常同夙傾涯玩笑道:“木頭啊,你和昔蕪站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她爺爺呢?”
夙傾涯則淡然道:“算起來,墨衣與昔蕪差不多同歲。”
七夜一張臉就苦到了地上。然後便聽夙傾涯抿了一口清酒又問:“說這話的人,眼睛都瞎了嗎?”
七夜:“……”
好吧,枉他自稱一代聖君,夙傾涯這兒,他當真是討不得一絲便宜。
一日,明砂託黃鶯鳥給昔蕪送來帖子,邀昔蕪到惡龍潭一敘。以前明砂自記事起,便是跟著她的,好些日子沒見,昔蕪也挺想她的。她覺得夙夙這些日子有些過分黏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的事情也不必一一向他報備,便只同應七夜吩咐來送水果的猴子精毛毛交代了一聲,便駕雲去了妖界。
說起上次遇見蘇素的事情,昔蕪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是以也沒有像上次那邊在市集上多有逗留,而是離了結界能施法術的時候便施了法術,一路騰雲駕霧來到了惡龍潭。
昔蕪怕水,即便她不是凡人淹不死還是怕水,於是她便坐在惡龍潭邊上,捻了顆小石子用了傳音咒,輕輕一拋又將小石子扔到了潭裡。
潭水幽深清冷,昔蕪望著自石子投落便再無波折的湖面好一會兒,心中不知為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望著譚面無波,跟銅鏡似的在她身後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