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幾間正房,兩邊又有廂房與耳房相連,四通八達,軒昂壯麗,一條大甬路出入正門,堂屋之中迎面先見一個赤金大匾,匾上斗大三字——榮華殿。
西房之中,入門便見四張紅木椅,均搭著猩紅繡花椅搭,底下腳踏齊齊擺放著。又見臨窗軟榻兩邊各設一對梨花木小几,左邊擺著仿古香盒,右邊是汝窯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卉。榮淑儀手執牡丹,對著几上的花瓶擺弄著,她上著一件縷金百蝶穿花衣,罩件五彩刻絲對襟外裳,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發上端正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桂花頭油的味道嗆得人鼻子直髮癢,即便李軒毓久不召見她,她仍是這般的華麗裝扮,除了睡覺洗澡這樣迫不得已的時候,錦衣珠寶她一刻也離不開,她愛的便是這燦燦的金光。
一名宮女快步而入,對榮淑儀行了個禮附耳幾句,榮淑儀方才抬起眼皮,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聽了主子命令一屋的宮人皆退下去,唯有方才進來的宮女留下,榮淑儀懶洋洋的問:“韓梓諾果真已經去宣德宮了?”
宮女點點頭,她冷笑一聲,韓梓諾,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軟肋!知道皇上要處置你父親,難道你還能繼續裝聾作啞不成?她將手中的牡丹狠狠捏住,花上汁液餘香沁了她滿手,而你卻不知,皇上最厭惡的是什麼。當日寧美人仗著恩寵至極,去為汪景堤縱容海盜一事求情,都落得個打入冷宮的下場,更何況你。
她拿出帕子擦擦手,心情大好的吩咐道:“去採些新鮮花瓣來,本宮要沐浴,過不了幾日,皇上便會
昭幸本宮了!”
韓夕顏滿面凝重的隨著梓諾去向宣德宮,情況張允只大致和她講了一遍,滿心的不安像海潮一般急欲吞沒她,國家大事本應在奉天殿當著百官朝臣處置,卻因爹爹身子原因改到了宣德宮,這樣子的舉動本就不尋常。
她閉上眼深深吐了口氣,將腦中的雜念通通清空,試圖冷靜下來分析當前的局勢。
從皇上來說,李軒毓早有除掉韓家的念頭不假,這次的大規模彈劾便是一個契機,但他想治韓家何罪?又想透過何種方式給韓家治罪?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李軒毓的瞭解,也知他平時雖非心狠手辣之人,對待奪權者卻是絕不心軟,那麼梓諾肚子裡的孩子到底能做多大的籌碼讓她們去賭他的不忍?
從韓家來說,爹爹位高權重,朝中黨羽眾多皆是利害相關,他又是三朝老臣,已經快到功高不賞的地步,李軒毓若找不到一個好的由頭,要治罪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要爹爹肯放權致仕,說不定也是條活路。
再說朝中大臣,梁元堅自然是會落井下石窮追不捨的,那甄顯,她緊握拳頭難掩怒意,怎有這樣忘恩負義之輩!
她手中還捏著李青揚送的雞血石,想起李青揚,他永遠溫柔如水一般的眼神又暖了韓夕顏的心,她好想念與他呆在聽風樓的日子,清風拂面竹枝搖曳,他身上淡淡的草藥香味……
驀地,好像有什麼在她腦中一閃而過,那念頭太快,也太過叫人恐懼,她無力抓住,韓夕顏輕捶自己的額頭,是什麼?聽風樓……她猛的抬起頭,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杏眼之中滿是惶惑,那日她在聽風樓中不經意間看到的書信,落款“顯”,她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濟州戰事已平”“為君赴湯蹈火”“顯”,甄顯!原來甄顯不是皇上的人,也不是韓家的人,竟是他李青揚的人!
他利用韓家操控朝政,將韓家推到風口浪尖之上,韓夕顏臉色蒼白如紙,她握緊拳頭試圖給自己一些力量,她早該發現的,那些蛛絲馬跡李青揚甚至都沒有刻意去瞞她,是她自己,在他精心編制的網中盲目的跟隨著他。李青揚那日深沉的不見底的眼神,分明透露著內疚與掙扎。
她的手腳冰涼到發麻,她這才發現自己對李青揚的行事作風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