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退下。
洛秋顏好奇白穆會如何自救,白穆亦想替自己找到答案。
盛夏的夜晚,風淨涼,卻依舊吹不散白穆心底的陰霾。
“娘娘若有心事,不妨說與奴婢聽聽,或許奴婢能助娘娘一臂之力。”剛剛回到寢殿,蓮玥便放開攙扶她的手,淡淡開口。
殿裡備好的晚膳還未來得及撤下,白穆微微皺眉,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下,並不回答。
“娘娘如此,對身體並無好處。”
“你想說的是對我腹中胎兒並無好處吧?”白穆猝然接話,聲音冷銳。
蓮玥垂眸,並不答。
“你也覺得今日曾御醫臨時改了說法,是懾於聖怒,恐擔責任可對?”白穆笑道。
蓮玥不語,默默地將酒壺拿開。白穆突然砸了手上的杯子,低笑出聲,一面笑著一面拿起桌上的菜,一盤一盤地往下砸。
有孕一月餘?
四月不曾踏足朱雀宮?
如何懷上的龍種?
白穆越砸越用力,菜汁濺了一身,破碎的瓷器砸了一地,她紅著眼瞪住蓮玥,“滾,都給我滾!”
蓮玥俯身行禮,退下,行至門口時突然頓住,並未轉身,依舊用她慣常的清淡聲音道:“這樣很好。”
白穆愣了一愣。
“娘娘,您無需強迫自己任何時候都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來。”蓮玥背對著白穆,“您無需壓抑自己的喜怒哀樂,您不過十七歲而已。”
“您可以在合適的時候,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發洩自己的情緒。如此,才能在該冷靜的時候冷靜,冷靜地替自己走出更好的路。”蓮玥轉身,身後的燭光使得她面色微暗,她低著眉,垂著眼,仍舊是從前的從容淡定,俯身,“奴婢已經是朱雀宮的人,娘娘若有需要的地方,儘管吩咐。奴婢告退。”
白穆坐在桌邊,望著空蕩的房間,看著凌亂的地面,壓抑了整晚的傷心難過終於一波波襲來。
她無視地上的瓷片,行至衣櫃邊,開啟最底層的木箱,從木箱底端拿出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嫁衣。
曾經她手笨,不會針線活,所以想上商都買一件最好看的嫁衣。她去試嫁衣,滿心歡喜地出來,卻不見了那個讓她歡喜的人。
她以為是她不夠誠心,連嫁衣都不願親自做,才會受到懲罰弄丟了他,所以她四下找他的同時學著做嫁衣。每個夜晚她都在燭光下心懷憧憬地繡著嫁衣,似乎那一針一線縫的不是嫁衣,而是他們的未來。
她無數次地在腦中勾勒,有朝一日他回來了,她是該高興地抱著說我等你好久了,還是生氣地不理他,說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不管,或者傷心地說我都快把這都城翻過來了還是找不到你,再或者嬌嗔地說我找你找得腿都走疼了,腰都站酸了就快變成望夫石了。
無論她是什麼反應,最後她當然還是會原諒他,歡歡喜喜地嫁給他,替他生幾個孩子,不高興了拌拌嘴吵吵架,高興了手牽手去釣釣魚打打獵,年老之後抱著孫子孫女坐在膝蓋上講故事。
那麼多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最後就做成了這樣一件嫁衣。
但後來她入宮,嫁給商少君的時候,並不需要穿嫁衣。
她在她以為的洞房花燭夜,別人嘴裡的“侍寢”初夜,帶著這件嫁衣想要穿給他看。那夜她沒有哭鬧,他也難得的溫柔,抱著她,吻著她。
那是一種幾乎可以衝昏頭腦的幸福,她幾乎是幸福得掉著眼淚地被他一件件褪去衣裳,最後一件衣裳剝落的時候她想起自己的嫁衣,阻住他火熱的身子,紅著臉說:“阿不,我還沒把我親手做的嫁衣穿給你看呢。”
他的眼神立馬像淬了冰般,一瞬冷卻下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起身,拿著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