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寒氣逼人,紛紛揚揚的落了幾天的雪,總算是停歇了一會兒。李泰踏著厚厚的一層積雪走在大明宮的宮道上,絲毫見不著一點的寒意。邊上的宮人低著頭,心中有些好奇,為什麼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從不願在宮中使用車輦呢?
經過太液池旁時候,李泰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早已凍住的湖面,嘴邊輕輕地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且久久留滯不前。
“殿下,陛下正在內室中候著您啊。”一個平日裡還算說得上話的內侍不安地上前說道。
李泰的笑容一斂,隨意道,“你們先退下吧,去和陛下說一聲,我過會兒再去。”
內侍的臉上有些驚訝,卻不敢多說什麼,領著身後的一眾宮人輕緩地離開。
“李公公,殿下這般舉止,陛下難道不會怪罪麼?”一個新來的宮人不解的問道。
“你們懂什麼,魏王殿下與陛下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素來親厚,這等小事又算得了什麼,我們還是快些回去覆命吧。”
直到四周再無人影的時候,李泰輕輕地踏上冰封的湖面,耳邊彷彿傳來孃親那輕柔的聲音,……青雀,冬天可是娘最喜歡的時節呢……這天底下的一切都被大雪覆得乾乾淨淨,剔透無垢……
腦子裡的思緒一下子飄得很遠,李泰毫不費力地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還只是秦王府的四公子……一個尚未啟蒙的孩童罷了。
他的記憶比之旁人要來得更早些,雖不是諸多事情皆銘記於心,卻總有一些回憶緩緩地便跟隨著自己,從不曾磨滅過,比如他記得很小時候,孃親最疼的不是自己或是大哥,而是妹妹,他還記得,曾經,舅舅抱著自己對娘說,若水,青雀的眼睛最是和你相像,清澈卻不見底。
從小便聽見乳孃和侍女在私下裡嘀咕什麼人不同命,就像同是秦王的子嗣,王妃親出的世子殿下和四公子可就風光許多啦,語罷還頗為自豪地提上一句,你看同樣是乳母,比起其它房裡的,走出去都多了幾分氣勢呢。
那時的李泰就已經懂得自己擁有的是什麼,而可以倚仗的又是什麼,是那個英雄無畏的父親和那個賢惠無雙的母親,且兩者不可缺一。
和那個四處玩耍好動的大哥不同,他自幼便是個極其安靜的孩子,一個人靜靜的閒坐著,看書,習字,或是學畫,久而久之,但凡提起這個秦王家的嫡次子,無人不說他知禮穩重遠甚於世子。只有舅舅,不止一次地對母親說,青雀這孩子安靜地有些過了,而母親只淡淡地回一聲,青雀是次子,安靜些倒也不算壞事。
次子,李泰將這個詞放在心上咀嚼了許久,原來在孃親的心上,只因自己是她的骨肉還算放在眼中,其他的竟只當不存在一樣呢。想到這裡,他不禁低低地一笑,原先的僅存的那些奢望也一下子散得全無,莫非除了妹妹,天下沒有人能被母親視若珍寶麼?這個時候,大哥從外院進來向母親請安,看見自己,皺了皺眉便徑直走了進去。李泰緩緩地收回視線,儘管是同母所出的兄弟,可這個大哥卻更加不討孃親的歡喜,只是旁人從來就無法從那張靜瀾無波的臉上看出分毫的異樣來。
那時已經是武德九年的春末了,隨後而來的那場喋血之變更是讓李泰的眼晴看得更遠,而心卻埋得更深,看著大哥越發乖僻的性情,彷彿有什麼陌生的東西在慢慢地湧出來。那段日子,他和明瑤隨著孃親一同住在立政殿,雖仍不常見,可李泰的心中卻總會生出一絲的惶然,還是那個母親,可即使在面對妹妹的時候,那種原先發自內心的喜悅與寵溺也漸漸的變得淡薄了,而對著自己,娘總在無人的時候似訴說有似自語地說著一些莫名的話,他聽不懂,只默默的跪坐在一邊,只是那個時候,隔了近七年,孃親的腹中又有了孩子。
後來的一切都變得模模糊糊,曾經,他真的以為那個可以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