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骨碌滾到他面前戰戰兢兢,他反而會很難過。
木屐和白襪也擺好在池邊了,已經暖好了,還有兩柄產自京都的紅漆桃木梳方便她們梳頭。兩件和服都是精緻的“留袖”,剪裁完全貼合兩個女孩的身材,不需說就知道哪一件是給誰準備的,薯片妞那件是月白底八重櫻,麻衣那件則是黑底,繪製京都嵐山的楓紅時節。她們都把木梳留在頭髮上作為簡單的頭飾,沿著用早春櫻花鋪成的小路,緩步走進大屋。
拉開拉門的瞬間,陽光撲面而來,空氣中的微塵在光柱中飛舞。
與其說是豪門大宅,不如說是戰國大名的宮殿,長寬各有幾十米,但是灰塵反射陽光如此的明亮,她們都看不到大屋的盡頭。地板是原木色的,柱子漆成漂亮的紅色,還畫上了金色的鳶尾花,地板上灑落著白絹和畫筆。
戰國武士般的人影背靠著陽光跪坐,忙碌的小廝正圍著他轉來轉去,為他穿戴上紅漆金花的“南蠻胴足具”,這身透著濃厚戰國風情的鐵甲妖嬈得令人驚歎,頭盔上立起巨大的黃金彎月。
雖然端坐不動,但那位尊貴的武士身上帶著凜然威儀,令人感覺到他隨時會起身出征。
為他整裝的小廝則穿著一件酒紅色的皮風衣,戴著銀十字項鍊,看服飾不太上檔次,也就是秋葉原街頭遊戲coser的感覺。
薯片妞和酒徳麻衣靜靜地等待著整裝完成,一黑一白兩身和服,廣袖波動,衣紋美得如蓮花盛開時的花瓣。
“今日的佩刀是‘崛川國廣’哦,”小廝恭恭敬敬地把太刀插入武士腰間的刀扣,“助殿下的威武!”
“完工!”他蹦了起來,笑著拍掌。
武士並未責怪他的無禮,因為武士已經死了。穿著南蠻胴足具的只是一句蒼紅色的骨骸,跪坐著,嶙峋的雙手按在膝蓋上。仔細看會發現它和常人的骨骸不同,人類只有206塊骨頭而他有上千塊,肋骨密集如梳,背後收縮著扇形的骨骼,張開來大約是羽翼的形狀,一個明顯的彈孔留在顱骨上。從眼睛進入,卻未能穿透後腦,彈頭留在頭蓋骨上,是一枚暗紅色的晶石。
“真悲哀的,諾頓。”小廝蹲在骨骸的面前,凝視只剩黑洞的雙眼,“無論曾是神或皇帝,死了就跟一件玩具沒區別。”
龍王諾頓的骨骸!
此刻他被化裝成一個戰國的大名,骷髏被小廝用顏料畫成一張小丑的臉。
“老闆。”薯片妞和麻衣齊聲說。
“辛苦了,姑娘們!”小廝轉過身來,滿臉微笑,“我們在日本海溝裡的收穫如何?”
“高天原中有龍類殘骸活動,我沒能做詳細的勘察,只進入了列寧號的駕駛艙,得到了這個。”麻衣把一本表面結滿鹽霜的黑皮本子遞了過去,“列寧號的航海日誌。”
“龍類殘骸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得到這個就很好了,至少我們能知道到底是誰把列寧號沉進了海溝裡。”老闆隨手摸了摸麻衣的頭。
他看起來很年輕,看裝束是個沉溺於遊戲不能自拔的少年,而麻衣則是超模身材,比他還略高一些,可老闆摸麻衣腦袋的動作就像鼓勵一個孩子似的自然。麻衣為了遷就他還略略低了頭。
“我們的財富最近如何了?”他轉向薯片妞。
“總體上說在過去的12個月裡增值了170%左右。土地和其他不動產的比例略有下降,可變現的債券比例則有上升,鑑於能源危機的加劇,我在南美洲買了8個油田,但是為了解決輸油的問題,我還在籌建一條輸油管道……”薯片妞隨口道來。
“嗯嗯。”老闆點頭。
“其實您並沒有認真在聽我說對吧?”薯片妞忽然說,“老闆您根本不在乎財富的增值,只是為了表示一下對我工作的重視所以才問問的。”
“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