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聲音也是百川歸海般的寧靖。
“我知道。”他說,“我知道。”
段子矜這才感覺到了一絲震驚,空濛的瞳孔裡慢慢滲透出一絲不自然的光亮,“你知道?”
“悠悠,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好人和壞人兩種,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好壞來定義。”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脊背上,像是某種安撫,“比如唐季遲,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段子矜怔然望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江臨如此平和淡然地提到這個名字。
以往每次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事,他都像吃了幾斤炸藥,不知什麼時候就要爆掉。
她望著羽絨被上精細的繡線,每一根都像是縫進了她心裡,越勒越緊,“他……是吧。”
其實她不想這樣說,她怕若是她說唐季遲的好話,會讓面前這個男人不高興。
但“不是”二字就這樣卡在她的喉嚨裡,拷問著她的良知。捫心自問,她沒見過比唐季遲和江臨更加淵渟嶽峙的正人君子了。
甚至唐季遲比江臨還要尊重她一些。
男人的臉色始終如一,不過在她猶豫了片刻,最終說了“是”的時候,沉黑如玉的眸子彷彿浸在了冰冷的泉水裡,通透明潤中帶著一股往人心裡鑽的寒涼。
不過他倒是沒就她的態度挑什麼毛病,只道:“你為什麼覺得他是好人?”
“他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段子矜道。
“這就是我們對外事外物的判斷標準。”男人好似早已料到她會這樣說,他從容接過話來,“你應當明白,商場裡存在著太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而他唐季遲既然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就不可能只是個食草動物。那些被他攻擊過的,甚至成為他成功的墊腳石的人,難道也該覺得他是好人嗎?”
段子矜的頭有些疼,男人給她講的道理,她作為成年人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她現在不想聽這些,她只有對昨晚的一切的滿腔怨懟和憤懣,她只有想要到Leopold家讓那個女人馬上和江臨退婚的衝動。
“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人的眸光一凝,溫聲道:“我想說的是,Nancy和唐季遲一樣,她就算對全世界不好、不善良,卻沒做過一件對不起我的事。”
況且,她還救了他的命。
“我對Nancy的態度取決於,她是我從小認識的妹妹,我們之間有十七年的兄妹感情。她亦在我最困難的時刻幫助了我。無論是講情還是講理,這都不是她做了一兩件與我無關的壞事,我就有理由和她斷絕來往的關係。”
段子矜聽懂了他的話,心裡微微一刺,她最介意的就是與他感情上的走失。
Nancy參與了他的生命,無論是他優秀而快樂的童年,還是他經歷過大風大浪後的如今,她參與的比她多很多。
“那如果她做的壞事,是針對我的呢?”段子矜問。
男人摸了摸她的頭髮,“那就不是與我無關了。”
事實上,他昨晚對Nancy說的話已經表明了立場。
眼前這個女人,除了他,誰動一下都不行,十七年的感情也不行。
段子矜心裡總算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她說:“所以我想和她談談,這件事如果能夠和平解決……”
男人輕抬了下眉梢,亦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略顯蒼白的菱唇上輕輕吻了吻,嗓音低啞,“不是說她又壞又不善良嗎?你哪來的膽子去和她談話,嗯?”
段子矜沉默片刻,打掉了他的手,“你就說讓還是不讓。”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段子矜顰眉。
男人還是巋然不動的表情,到最後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