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愕然,這就是她說的區別?
這樣想著,不自覺便問了出來。
Nancy卻仍是不停地笑,直到很久以後笑聲才淡了下去,她搖了搖頭,“不,我所謂的區別不是指我們對他的感情誰更偉大,誰更寬容。而是——”她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碧藍色的眸子裡似乎揉進了某種淺淺的猩紅,連語氣都變得像薄刃般割人神經,“段悠,寬容是勝者才拿得出來的。你是他愛的人,所以你才能以勝者的姿態在我面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因為他愛你,因為你相信他愛你,所以你不在乎他身邊多一個我!”
隨著Nancy的話,段子矜覺得心裡彷彿有一塊捂得很嚴的地方被人活活挖開了,那裡面,是血淋淋的真相。
Nancy喘了口氣,表情又恢復了一派的溫文爾雅,語氣卻還有些僵硬,“而我呢……他不愛我,他愛的人是你,所以我不能讓你留下。這四年來,我為什麼沒有為難過那個叫姚貝兒的女人,你還不明白嗎?”她輕笑一聲,慢條斯理道,“因為,我可以容得下千千萬萬個姚貝兒,卻獨獨容不下你一個段悠。”
她的話輕巧淡然,卻像重錘般落在段子矜心上。
過了很久,段子矜才說:“對不起,是我今天來錯了。”
她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本想坦白她的毀約違諾,可是真到了這裡才發現,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是呵,她的寬容大度,不正是建立在江臨對她專一無二的寵愛之上嗎?
當初她懷疑江臨愛上了姚貝兒的時候,不也用盡方法地逼他做個選擇嗎?
她和他吵過架,甚至一度對他態度冷淡,不就是因為她無法容忍他和姚貝兒有任何一點關係嗎?
這種心情放在Nancy身上,又和當時的她有什麼不同?
若當時姚貝兒到她面前來說這麼一番話,段子矜想,她大概會一巴掌抽上去。
這樣看來……Nancy伯爵小姐的風度修養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沒有想向你炫耀什麼的意思,今天來和你說這些,也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扯上你家和他家,到時候鬧得太大太難看,他會為難,我會心疼。我很清楚他的決心,既然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和他不必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Nancy的眸色忽明忽暗,輪廓精緻的容貌亦失去了平時嬌豔如花的美感,僵硬得像她身後的雕像。
段子矜平靜道:“你說的對,因為他愛的是我,所以我才能在你面前說出這麼大方又寬容的話。但如果我是你,這種情況下,我會主動退一步,就像當初我懷疑他愛上姚貝兒一樣,得不到他的心,我寧可把他的人也放走,而不是用盡各種方法把他留在身邊。一個對我不專的男人,我不稀罕。”
她對上姚貝兒的目光,問道:“成全他,讓他永遠記住你,永遠像妹妹一樣寵著你,永遠感念著你對他的恩情,這樣難道不好嗎?非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你會連和他十七年的青梅竹馬之情都留不住的,Nancy。”
“段小姐,你是在威脅我?”Nancy的臉色忽而變得很難看。
“沒有這個意思。”段子矜輕笑,她發現無論是Nancy還是江臨,他們這幫坐慣了高位置的人就是受不了別人用教導的口氣說話,那時候無論旁人說什麼,他們都會下意識反駁,或是當做沒聽見,總之不會認真聽取任何意見。
“如果我今天說的話,對你造成了傷害,那麼我道歉。”段子矜一字一頓地說,“但只是道歉而已,如果你讓我遵守當年的諾言從他身邊離開,抱歉,我做不到。”
說完,她起身便要離開。
“慢著!”Nancy的表情在瞬間沉了沉,“你的事情說完了,現在該輪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