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
“可是抹了賜你的藥膏?”
“抹了。”沈寧也不謝恩,言簡意賅。
東聿衡點點頭,“過來陪朕下盤棋。”
瀲豔聽了,忙去拿棋子搬繡墩。
沈寧卻是紋絲未動,語調平平地道:“陛下恕罪,妾身心中掛念婕妤娘娘,不能靜心,怕是無法陪陛下下棋。”
東聿衡緩緩地瞟她一眼。
沈寧垂眉順目。
“那便退下!”東聿衡突地厲聲喝道。
殿內的宮婢們心又顫一顫,心想這李夫人怎麼三番兩次地惹陛下發怒。
沈寧平靜地告退。
東聿衡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心想這是反了天了,一個小小的婦人居然敢對他推三阻四!
萬福覺著這事兒越發捉摸不透。陛下並非面無表情之人,也經常對著朝臣后妃喜笑怒罵,只不過這喜未必是真喜,怒也未必是真怒,可萬福自認自己一直拎得輕孰真孰假。像上回陛下罰跪李夫人,表面看上去大怒,也不過想著該罰她一罰罷。可是這回,陛下這火氣出現得太快,並且,這究竟是真怒還是假怒?這寥寥幾句,值得陛下發這麼大火麼?若是假怒,李夫人情理俱在,此時誇她一聲姐妹情深不是更加收服人心?
自那日後,整座皇城一直陰雲靄靄,不知是前線連番大雪令大軍止步不前,亦或是花婕妤痛失龍胎之事,乾坤宮主人近日陰晴不定,一時人人自危。
萬福心有猜測,可無論誰問起也是搖頭。這幾日陛下去了安陽宮兩次,分明相安無事,陛下回來卻還是咬牙切齒,瀲豔如何軟語輕勸也是不管用。
他心中惴惴,他原是揣測陛下因身邊無人如李夫人般聰穎直率,便想放在身邊,得空時見她一見,就像……寵物一般。然而李夫人重來長陽,率眾臣祭祀勞累一日的陛下竟是連一天也不能等,當夜就出宮去與李夫人“偶遇”,那見到她時眼中的喜悅怎是作假?難道陛下當真……萬福心頭大驚,不,絕非如此!陛下向來極有分寸,親封貞節寡婦四品誥命,又怎會動了男女之情令天下不齒?
正當萬福心驚之時,皇帝沐浴而出,身披一件明黃暗紋團龍長袍而出,身後二宮女以巾捧著烏黑龍發亦步亦趨。
“沈家可有動靜?”東聿衡坐定,由宮婢跪在後頭為其長髮塗抹桂心膏,面無表情地問道。
萬福又是一驚,垂手答道:“李夫人進宮謝恩之日,在昭華殿遇上沈夫人。二人在一幽僻之道說了會話,李夫人匆匆離去,沈夫人卻是淚流滿面;隔日沈昭大人與李子軒密談,出來乃是一副不豫之色,後幾日沈家再無動靜,密報上疏沈家似是確實李夫人為沈泰大人遺失嫡女。”
皇帝緩緩點頭,沉默許久。
翌日,東聿衡坐在御書房陰沉地盯著一份奏摺,上疏李氏貞節牌坊石碑已完工,請求擇日運往中州。
他陰睛不定地將摺子丟至一旁。內務府總管關有為要事求見,皇帝冷硬地吐出一字:“宣。”
這關有為帶來的確是要事,原來經由時日明查暗探,順滕摸瓜,關有為找著人證物證,線索所指那服毒自盡的宮婢竟是康嬪指使下毒。
康嬪乃右副都御史之女,幾年前選秀進宮,也是一位妙人,琴藝是為一絕,甚得東聿衡喜愛,也是五皇子生母。
皇帝聽完關有為稟報,聲色俱厲,“去把康嬪帶來。”
內侍領命而去,關有為又道:“陛下,右副都御史曾任刑部侍郎,當初也曾參與追查花府一事,奴才想著這康嬪下毒之事怕是不甚簡單。”
東聿衡思忖片刻,道:“把慎親王與刑部尚書一同喚來。”
花弄影得知實情,是由當夜皇帝陛下駕臨安陽宮親口所說。
康嬪本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