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遇見樂華郡主,她每隔十天半月都會進宮給福親王母妃安老太妃請安,遇見了也不稀奇。只是稀奇的是樂華郡主主動提出陪她去春禧宮說會話。
沈寧暗道稀客,樂華郡主內向害羞,除非她叫她來,不然她是決計不會踏進春禧宮一步的。今個兒是吹了哪陣風?
沈寧這會兒才仔細看了看她,卻見她一對紅得跟兔兒一般的眼睛。總不能是黃大哥欺負她了罷?
二人在春禧宮坐下,樂華郡主絞著手中帕子,沈寧才問她一句,她的淚珠子就嘩嘩地掉下來了。
“唉,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沈寧讓琉璃去給她擦眼淚,郡主卻推開琉璃跪在了沈寧面前,“皇貴妃娘娘,妾求您替妾向將軍爺說兩句好話,讓將軍爺也把我一齊帶去罷。”
沈寧聽得一頭霧水,讓人將她扶起來,問道:“黃將軍要去哪兒?”
樂華郡主擦一擦眼淚,這才道出原委。原來黃陵在長陽待了幾年,始終不習慣這裡的生活,向皇帝提了幾次卸甲還鄉,亦或回邊境守城,東聿衡著實沒有辦法,最後只得同意他去南疆,面對雲浮帝國研究海軍與海戰。黃陵當即領命,這段時日都不再上朝,單為出行南疆做準備。
沈寧心想黃陵不喜官場爾虞我詐,或許離了長陽也是好事一件。
只是他並不想帶走樂華郡主。這兩年間,樂華郡主為他生下了一名男孩,還未過週歲,黃陵卻決定將妻兒都留在長陽,獨自一人遠赴南疆。
他的考量其實也不無道理,樂華郡主從小金枝玉葉,嬌嬌滴滴,恐怕連長途跋涉也不能,更何況要長住偏遠之鄉?但是夫妻長久分離,稚兒不見父面,又怎麼能行?
沈寧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郡主,這件事我幫不了你。”
樂華郡主急了,“娘娘,妾知道您與將軍爺曾兄妹相稱,想來交情匪淺,就請您幫妾這個忙罷,妾定將永生永世銘記您的大恩大德!”
沈寧請她稍安勿躁,然而才看著她道:“郡主,這事兒,只有你才能幫得了你自己。”
“妾身?”樂華郡主不解其意,“妾早已求過將軍爺,可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妾帶孩兒同行……”
“你得讓他看到你的決心。”
“妾的決心?”樂華郡主迷茫不解,“還請娘娘明示。”
“郡主,我猜你可能連長陽城都沒出過罷?”
“這……”本是大家閨秀的禮儀,樂華郡主卻莫名地有些自卑地點了點頭。
“長途跋涉其實十分辛苦,我想黃將軍是不忍你受苦受累。”
“妾已做好準備了。”
“雖說精神可嘉,但你的身體真的經得起折騰嗎?你恐怕連馬車也沒坐幾回,如若要你坐馬車或是走路,你又能支撐多久?在荒郊野嶺露宿你又是否能接受?乾糧河水你是否能吃得下喝得下?”
“我……”
“這些都不過是細小問題,你將長住在荒涼之地,再沒有成群奴僕,甚至可能要你自力更生,你會煮飯做菜麼?你能一人帶孩子麼?並且萬一戰爭爆發,你可能親眼看到身子斷成兩半的人。這次,我絕不騙你。”
樂華郡主的身子有些瑟瑟發抖,拿著絲帕的手已經到了唇邊,好似立刻又要哭出來似的。
但這次她竟強忍住淚水沒有哭出來,而是抬頭輕輕地帶著顫聲問道:“娘娘,妾該怎麼做?”
看樣子,她是真的愛著黃大哥的。沈寧鬆了一口氣,也放柔了聲調,“學習騎馬罷,你要是能堅持下來開了頭,其他的應該也能迎難而上了。”
“騎馬?”樂華郡主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那樣的龐然大物她真能夠駕御麼?
“嗯,你若是連騎馬也不行,那就放棄跟著黃大哥去的念頭,好好為他選個好姑娘去伺候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