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眉穿過正廳,經過隔間時,見三兩個小丫頭正跪在地榻上,拿那鏤銀的小燻燈細細烘燻絲帕。著粉的侍女引她至一處露天花閣,讓她稍待,上去通報。
暖風習習,白色的花閣彩紗挽系,朵朵鮮花在美人靠憑欄後怒放,嬌美的女子身著百褶綢裙,外面罩著一層薄紗,白色為底,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吳樾兒看到她,嫣然一笑,“我比你如何?”
葉靈眉道,“民女怎敢與少史相比。”
吳樾兒示意她坐,一揚手,袖中隱隱一股香氣,即使在花香間亦隱約可聞,毫不突兀,她又問,“我這香如何?”靈眉老實答道,“不曾識得。”
吳樾兒道,“你不識也正常。這是從渤泥國進貢的盔沉香,取六錢,與咱們的豆蔻三錢,冰藍一錢混合,共同燒製。”又道,“我說這些,你會否嫌煩?”
靈眉道,“少史的話,必定都有少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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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樾兒一笑,繼續道,“我的母親,是老王爺的姨妹,而我的父親,則與老王爺一道,同是太祖皇帝的家臣,因我父母早亡,是以養在表姨母膝下。”她越說聲音越淡,靈眉正襟垂首,靜靜聆聽。
“表哥知道我喜歡薰香,渤泥國通共進貢多少?全到了我這裡。”略略一頓,聲調陡然拔起,“——而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在我的面前輕狂!”
靈眉直直站起,對面嬌貴的女子眼睛微微上挑,斜斜蔑過來,她輕輕道,“民女不知少史的意思。”
“哼,”吳樾兒冷哼一聲,“昨日你在車內做了甚麼?”
一緩,“江南禮教重地,我在京城亦有耳聞,不過小姐的名聲——呵,不親見真難信!這樣子用狐媚手段籠絡男人,與南風背道相馳,小姐的家學家傳乎?”
將靈眉說的臉一時白,一時紅,想駁,無從駁起,但聽她最後所言辱及父母,停停神,含恥忍淚,抬起頭,“我再不堪,通是我一人之過。少史也有父母,這樣以辭傷人,又是甚麼家教!”說罷輕輕一福,轉身離去。
34。 求還
吳樾兒的話,刺心刺肺,雖說葉靈眉那動輒掉淚的性子改斂許多,仍難免心懷,一整日怏怏不樂,是以傍晚淮西王賀雲來又喚她去陪用晚飯時,心下極不情願。
用膳處在內苑正殿慶禧堂一個偏廳。日影西斜,侍婢們早早將廳內燈燭燃上,雕花梨木小圓桌上,鋪著一塊雕磨得極圓整的花崗玉石臺,細細的桌穗子垂下,桌上幾碗精緻菜餚,兩幅碗筷。
橘色的光將淮西王臉孔烘出幾分暖意,他的額角很寬,眼睛極亮,燭光下幾乎是有些親切的意味了。葉靈眉端坐對面,脊背挺的很直,雙腿斜斜併攏,腳尖點地——這樣標準的淑女坐姿維持起來十分辛苦,但她自進別苑,自面對他,除去第一晚失禮——那也是純屬無奈,一直是這樣端正謹持,早已沒有一年前濟州周府裡的隨意爛漫。吳樾兒罵她狐媚,當真冤枉了她,只是靈眉不懂得,為甚麼這樣子端謹守禮,還是讓他起了念頭。
侍女端來湯碗,白底薄胎魚戲蓮葉廣口湯碗,怕燙,接碗的侍女用青色絲棉墊接過,輕輕放到桌上。靈眉伺候他用飯已有一兩回經驗,當下站起要去盛湯。對面卻道,“燙,讓她們來。”她遂放下勺子,仍端正坐下。悄悄抬眼,心話,又不是沒有妻妾,又不是沒帶來,幹麼不叫她們,總讓我陪著。
雲來卻似猜到她所想,問道,“日日讓你過來,會否嫌煩。”靈眉低下頭,與周奉相處的經驗,告訴她最好不要在男人面前將他推到別處,輕輕道,“民女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會,這小娘當真老實,雲來幾要失笑。就有了戲弄她的意思,“你這樣辛苦,孤實在不捨。”
小娘兒果真紅霞飛面,小嘴兒張了又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