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玲此刻早已聽得目瞪口呆，她聽著短短几分鐘內從林立寒口中道出的話語，一時間完全不知何言以對。
「遺憾的是上帝他老人家似乎在暗中保佑著那混蛋!」
冷笑一聲，林立寒接著往下說道：「由於射擊前太過投入，我居然沒有注意到當時已處於他人的監視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王傑森看到我這一驚天手筆當即便用照相機拍攝下來。黑夜中瞬間劃過的閃光燈幹擾了我的視線，使我在射擊上出現了偏差。結果，不僅目標沒有狙擊成功，還落得個被抓住把柄為他人賣命的下場。真他媽可惡!」
話落，是一道長長的填滿憤怒的嘆息。
東方的天幕裡，太陽已經出來，正在釋放著朝日之光。
光芒下，林立寒的聲音漸漸恢復平靜：「事發後，我引咎離職離開美國。卻不想王傑森居然握著我最大的秘密隨後追來，於是我就這樣變成了killer。」
目光移上天邊，林立寒輕吐一口氣：「很可笑是不是?現在想想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呢?因為害怕秘密被揭穿不照樣也在暗地裡幹了許多違背天理的事!甚至還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與危險。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正義究竟在何方，邪惡又在哪裡。不過現在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話落，林立寒露出一抹苦笑。
震驚、詫異、難以置信……多種情緒一時間通通灌入唐曼玲心田，她此刻什麼話也說不出。
而林立寒在此後的一段時間裡也不再多語，靜靜相對而立的兩個人彷彿在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天夜晚，他們同樣站在這裡看夜空中的繁星明月。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舉目下眺。
飯店前的廣場上駛來了好幾輛警車，一字排開，並有穿著警服的警員陸續走出。
唐曼玲在這時看向身旁的林立寒，他正和自己一樣目視下方的廣場。
「課長……」輕飄飄的聲音緩緩傳出：「你，準備好了嗎?」
林立寒聞言淡淡一笑：「早在扣響狙擊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未來將面對何種結果都必須親自承受。其實現在再回過頭來看，當初我極力隱瞞事情真相，害怕暴露，私下裡過的總是很小心，生活上也經常提心弔膽。但是現在當一切都曝光後，反而感到釋然多了。或許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想要一種什麼樣的結果，亦或是在追求什麼。昔日步入警界時那份對正氣的憧憬與祈願就這麼被我親手塗抹得一乾二淨……」
唐曼玲緩緩垂下了頭，今日這種局面是昨日她做夢也想不到的，這樣一個始料不及的結局根本令她無法招架。
林立寒看著身旁垂頭不語的女子，他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麼，但自己卻不想再多說任何話。
轉過身子準備離去，但才剛剛抬腳，便被身後唐曼玲的聲音喚住。
「真傻!課長這麼做真是太傻了!」
細耳聆聽，話聲似乎和往常任何時候都不同。
帶著一絲別樣的心情迴轉身形，剛好看到唐曼玲緩緩抬起腦袋，繼而對上她的眼眸，在那對明亮的眼眸裡此刻卻已霧氣濛濛。
黑色的瞳仁中光華在盈盈閃動，很快就連成一片狀似一池清水。
之後，一滴晶瑩的淚珠在這一刻再也不堪重負，順著臉頰閃閃瀉下。
林立寒呆呆注視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面前這個一向剛強的女子第一次淚濕眼簾。
表情如此悲傷，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可是，她現在的樣子又是那麼美麗，難怪人們都說女人哭起來是道難得一見的風景。
晶瑩剔透的淚珠自黑色的瞳仁裡閃閃滾落，看上去彷彿夜空中墜落的